剛一走進體育館，淩婧宜就聽到了觀衆席附近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她擡起頭，見到一些一班的女生聚在附近，而站在她們中間的則是姚佳茗。她現在已經記住了這個人，就是她在校運會把自己鎖在倉庫裡的。

姚佳茗站在一班的一衆女生之間，頗有些沾沾自喜。校運會的時候，她做的那些事傳開了，好些女生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有時候也會不自覺地跟她拉開距離。姚佳茗心裡苦悶，卻也沒有辦法。現在六班出了這檔子事，而且還跟淩婧宜有這樣一層關系，一班的其他女生對姚佳茗的态度也有所改觀了，甚至還有人來問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淩婧宜是這樣一個人，所以才對她做出這種事。姚佳茗心中一喜，自然是全都應下來了。說自己早就知道淩婧宜是什麼樣的人，隻是大家一直不理解她。

淩婧宜看了姚佳茗一眼，什麼都沒有說。那些一班的女生也看着她，大部分是好奇的打量，還有一些是厭惡和鄙夷。姚佳茗站在人群中，氣勢仿佛也更足了些，跟之前那個狼狽的模樣判若兩人。她微微仰起頭，也對淩婧宜露出了一個笑。

“瞧瞧她，還看過來，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人群裡其中一個女生忍不住說了一句。

淩婧宜握緊拳頭，想起時曜的話，她忽然有了一些力量，“那件事還在調查，現在都還沒有調查結果，你們就在這裡信口開河了嗎？”

沒想到淩婧宜還會反駁，姚佳茗也是突然來了氣，“雖然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但你做過什麼大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難道你想說這也是假的嗎？”

姜渝站在觀衆席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熱鬧的衆人。觀衆席下是一班集隊的地方，一群一班的女生，對面站着的是獨自一人的淩婧宜。姜渝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看着台下孤獨的女生。雖然她隻有一個人，但在氣勢上似乎不輸那些女生。

“那你倒是說出來，我到底做了些什麼？”淩婧宜依舊死死捏着拳，她擡起頭，無畏地跟姚佳茗對視。那眼神反倒是讓姚佳茗心中一凜，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哼……”站在觀衆席上的姜渝抱着手臂，嗤笑了一聲。觀衆席下的人們聽到聲音，都轉過頭看上去，“當時林雨凝的狀态那麼差，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你還跟她說那麼難聽的話，這不是故意在逼死她嗎？”

“就是啊……”底下的一班女生也在竊竊私語。

聽到姜渝這麼說，姚佳茗也跟着有了底氣，“我當然是背不下來你當時說的話了，那些惡毒的話我怎麼會記得住呢？”

“明明就是你害死自己同學的，在這裡裝什麼無辜？”其他女生幫腔。

淩婧宜臉色發白，隻是生氣地看着她們，眼裡帶着不甘，卻沒有再說話。她們倒也沒有說錯，她的确是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誰又真的能保證這件事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呢？

“不要議論六班的事，今天吳老師已經在課堂上說過了吧？”身後突然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淩婧宜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你們不在乎調查結果，不在乎真相。那好，那你們知道淩婧宜說那些話的背景是什麼嗎？”時曜從淩婧宜身後走來，一路走到她的身側才停下腳步，“因為李品賢在背後議論林雨凝，說了更難聽的話。劉楠跟他打了一架被處分，才有了後面這些事！”

“你們覺得淩婧宜說的話導緻了這種慘烈的結局。既然你們這麼認可語言的力量，那在我看來，所有說過她壞話，明裡暗裡議論過她的人，都是逼死她的兇手。”時曜一邊說，一邊環顧着整個體育館。他的聲音很大，估計在體育館另外一邊的六班也能聽到。

“好樣的兄弟！”推着一車球的池子深姗姗來遲，時曜說話的時候他剛好從體育館門口走進，恰好聽到了他的話。

姚佳茗和她身邊的一衆女生沉默不語，高高地站在觀衆席上的姜渝臉色也不覺微微一變，沉着臉看着時曜和淩婧宜一起并肩走出了體育館。

“謝謝你，時曜……”淩婧宜側過頭，看着身側的人，“如果不是你，我剛才……也不知道怎麼辦。謝謝你願意站在我這邊。”

兩人走出了體育館，走到了跑道上。“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斷。我覺得你的朋友不會脆弱到這種程度，如果她真的是被語言擊垮，那也是所有人的語言……隻是沒有人會反思自己罷了。”時曜朝淩婧宜笑了笑，示意她要輕松些，但自己卻不自覺地微微皺起了眉。

“怎麼了嗎？”

“其實……今天我去找保安大哥聊了會。”時曜有些欲言又止，“我本來就是想體育課告訴你的，沒想到會碰到那樣的事。”

淩婧宜隐隐有些不安的預感，“聊什麼？跟周五的事有關？”

他輕輕點了點頭，“我不是跟你說過，從你對林雨凝發完脾氣到她墜樓，中間有大半個小時的空白時間，我想知道她有沒有去哪裡，幹了些什麼。那段時間她是自己一個人過，還是有其他人。我本來想讓保安大哥給我看看監控的，但他說警察已經介入了，他做不了這個主……不過我還是套出了他的話。”

淩婧宜心跳得飛快，“他跟你說了什麼？”

“她是自己一個人上天台的，監控也沒有拍到其他人。但是……從她上天台到墜落這段時間裡，另一個樓梯的監控，拍到有另一個人上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