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驟然狂跳,沈辭盈敷衍應答,旋即快步朝府走去。
大步追趕上來,逗弄道:“阿盈自己問的問題,為何又要敷衍我!”
“我……我……”本想反駁這番話,反倒将自己弄得愈發尴尬。
“呵呵。”陸岑歸輕笑着,趁着街上人多,順勢攬住肩膀,低首垂眸看向身旁人,“阿盈答不出來,我替阿盈回答。自是阿盈發現我陸時鶴的好!”眉梢輕挑,“阿盈你說我說得對與不對?”
沈辭盈未曾想過陸岑歸作為一個大将軍,為了一個回答可以一直纏着她說出答案為止,想來這次是她誤會了。
府中用膳時,将今日所見之事全數告于陸岑歸,她深知,這事光靠她自身是不行的,她需借助陸岑歸的能力去探探謝婉淇底。
“今日謝府之外,謝大人與我交談的便是這繡娘暴斃之事,現如今謝府不再有繡娘入府,想必暫時無事發生。阿盈所說的謝婉淇,我會派人去查查,你且安心。至于那道士,不出今夜,便能找到!”
“為何?”
“光天化日之下,他便怪力亂神,胡謅亂造。這樣一個特征明顯的人,找到并不難。”
不過半晌,就收到消息,沈辭盈認真的看了過來。
“找到人了,說是一位姑娘以二十兩銀子為價,先給十兩定金,事成之後再十兩。讓他将謠言傳出。”
“姑娘?可有說是何模樣身材?”心中答案隐現,急切追問道。
搖搖頭,“不過有提及他倆是在城東廢棄繡樓見面。”
杏眸閃過一絲亮光,陸岑歸立刻會意,笑着點頭。
時不湊巧,漆黑的夜裡驟然落下雨,起初是零星幾點。沈辭盈仰頭望天,她剛要開口,豆大的雨珠便砸在睫毛上,涼意順着脊背如毒蛇一般遊走。
“快走!”陸岑歸一把扯過她的手腕往小巷深處跑去。
廢棄的屋舍就在眼前,兩人饒是已加快了腳步,也不免衣衫打濕部分。
跑至屋檐下,沈辭盈幾乎要跪倒在門檻前,幸好有陸岑貴扶住的她肩膀。“阿盈體力這般不濟,以後如何是好?”
手撐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氣平緩氣息,“我……我回去定勤加鍛煉。”體力弱也不是一天兩天,未免再被揶揄,沈辭盈心中暗下決心,定要提高自己體力。
“可需我幫忙指導。”眉眼含笑。
身體本能讓她及時搖頭拒絕:讓一個将軍訓練自己,那不是要命!
氣息平緩後,沈辭盈借着溫熱有力的手掌起身。
光影搖曳間,斑駁的匾額正滲出暗紅漆淚,讓人不由心驚,身體不自覺朝身旁靠近幾分。蓦地,肩膀被一把摟住,寬大的胸膛傳遞過來無限安全感。
擡眸望去,回應她的是安心的眼神。
沈辭盈拿着火折子,在陸岑歸的保護下,兩人小心翼翼跨過門檻,察看了一樓所有房間,并無有用的信息。
漆黑寂靜的廢棄屋舍内傳出“吱呀吱呀”,在暴雨的沖刷下,聲響很快被掩蓋下去。
二樓盡頭是一間用竹簾隔開的房間。沈辭盈吹熄火折子,由陸岑歸先行一步察看,得到安全示意後,沈辭盈才緊随而上。
輕輕掀開竹簾,“小心蛛網!”陸岑歸手臂擋開垂落的灰絮。
屋内一股香灰氣味。供桌上擺放兩塊牌位。懸挂于房梁之上的殘破經幡突然無風自動。兩人湊近去看,腐木氣息直沖鼻腔。
略顯陳舊的那塊寫着:先妣謝母李孺人之神位
視線移向另一塊嶄新的紫檀木,沈辭盈不由低聲念出:“慈姐謝氏閨秀婉瑩之神位。”指尖還懸在“婉瑩”兩個小字上方,呼吸停滞,瞳孔收縮。回想今日謝府所見那嬌俏可人的面容,一股濕冷寒意順着脊椎往上直爬。
夜空驚雷驟然響起,将牌位上的字照得格外刺眼。
沈辭盈的耳膜被雷聲震得嗡嗡作響,卻能清晰聽見自己太陽穴跳動的聲音。她保持着伏腰姿勢,右手指節因震驚用力捏住泛起青白。
爐裡的香灰突然簌簌崩落。
又是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供桌下折射出細微亮光,陸岑歸一把挑開供桌下暗格,泛黃的紙頁雪片般飛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紅小字,仿佛血迹一般令人刺眼。
沈辭盈伸手接住一張,瞳孔蓦地收縮,泛潮的宣紙上,赫然顯示用紅色的字迹寫着:景甯十九年臘月十三,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