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線轉瞬暗淡許多。
突如其來一響,沈辭盈旋即回頭望去,卻被人攬回面向于佛像,陸岑歸安慰道:“近日天氣轉涼,總有涼風襲來,阿盈莫要驚慌!”
沈辭盈側目看向身旁男人,實在找不出任何異樣,相反十分溫柔盯着她,和往常一樣。
“阿盈這般盯着我,是何意?”不由戲谑道。
眼神随之一轉,停在案幾前,看到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心頭蓦然一顫。滿眼狐疑道:“時鶴,為何學那謝二姑娘用······”思忖須臾,将剩下的話吐出,“用朱砂抄寫。”
輕笑一聲,“阿盈有所不知,抄經貴在心誠,無論是紅墨亦或是黑墨皆是表面,無任何禁忌。但據說用朱砂抄寫,可視為以心血供養,更表摘抄人心誠。”
心血供養?眼皮蓦然一跳,拾起案幾上已寫好的宣紙,快速掃視。
是經書,但具體是哪本,她不太清楚,直至看見“藥師”兩字。
善解人意解釋道:“這是《藥師經》。”
瞧人面色不解,陸岑歸狀似不經意間,右手捏住宣紙上方,與她的指尖隻隔兩指之寬。腦袋亦貼在她的臉旁,灼熱氣息拂至耳畔,嗓音醇厚,放緩語速道:“消災延壽藥師佛,随心滿願藥師佛。”
骨節分明的手指順勢滑落至纖細手腕,細細摩挲上面消散一些的紅痕。
頸間猛然傳來肌膚相接觸感,眸子倏然睜大,聲音不由帶着顫音:“時鶴!”
陸岑歸将頭埋在皮膚細膩的頸窩處,左手蓦然環于腰上,将身前人牢牢抱于胸前。
房内沉寂片刻。
“阿盈莫怕。我知昨日無論怎麼說,都是我的錯。便是得到你的諒解,我亦不能原諒自己。故我昨夜便已在佛堂内抄寫這《藥師經》,以朱砂作心血供養,願阿盈以後無病無災,延壽安康······”
手腕腰間的大手倏然消失,隻聽身後一聲重物倒地,沈辭盈心中一慌,旋即轉身将倒地的陸岑歸抱于懷中。
不住在臉上輕拍,呼喚道:“時鶴,時鶴!”
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開,看着一臉關懷的沈辭盈,随即目光低垂落置案幾的宣紙上,“阿盈莫怕,不過是徹夜抄寫經書罷了!我還差最後一遍······”說着手撐地面,嘗試從柔軟懷中起身。
卻被細臂緊緊抱住,平時看似嬌弱的人卻将他牢牢抱在懷中。
“阿盈?”擡頭的動作被人一把按回,看不清神情,陸岑歸心中慌亂。
“我說過,我信你!”聲音似有哽咽,“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頓了頓,接着說道:“千佛寺的秘密還需要你去探查呢!”
悶悶的笑聲傳來,“所以阿盈是關心我,還是關心千佛寺的秘密?”
“不都一樣嗎?”眼神遊離,不敢看人。
将人趕緊從懷中放開,扭頭看向它處。
立馬坐起身的陸岑歸,看向眼尾微不可察的淡紅,心中莫名暢意了許多。
胸前蓦然一顫,一陣抽痛,陸岑歸面不改色,扶着人步出佛堂。臨走關門刹那,心中像似感應到什麼,随之擡眸,與門縫中的佛像正對個正着。
在外守候的青竹、翠竹,見将軍與夫人先後出來,連忙上前施禮。
淩厲的目光看向青竹,讓他不由嘴角下撇,該來的總會來的,大不了挨幾塊闆子。
“不要怪罪青竹,是我讓他說的。”
雖然是夫人逼他說的,但此時此刻青竹還是十分感謝夫人還記得他。
微擰的眉頭,看了幾眼自幼跟随自己的青竹,旋即舒展,“既然夫人都為你求情了,那就先下去吧!”
下撇的嘴角立即上揚,青竹現在心中有數:在這府中,得到夫人歡心比得到将軍的歡心重要得多。
庭院内,兩人姿态慵懶坐在石凳上。
一人手拿團扇,一人以手撐臉相視而笑。
“千言萬語都表達不了我對阿盈的感謝,我以命人準備紙筆,晚些時候就讓人送于那城東小院中。”
随即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展開遞于沈辭盈眼前。
“這是?”将頭從手中擡起,不解謝婉瑩這是何意。
指尖點了點紙張上面幾個字。
萬卷書齋,地契!
“婉瑩這是何意?”
“若無阿盈相助,此番婉淇必無生還可能,而我亦不能借故取消婚約。這間書齋是去世祖母留于我的,阿盈無需擔心。我知阿盈一直為孩子們購置紙筆為難,有了這間書齋,裡面賺取皆供阿盈使用。”
“祖母留于你的,我怎可接受。”
“再說下去,阿盈可是看不上我這個姐妹。且我這也不是為了阿盈一人,亦是為了這些女童能夠實現心願!”
眼神鄭重,沈辭盈再說不出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