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午膳時間,平日一早就回來的男人今日卻久等不到,輕擡手臂。
總不能還在為昨夜所做之事而不敢見她吧?她自是不信,昨夜早已原諒他,且他也不是這般薄臉皮之人!
小丫頭很快低頭來到跟前,“夫人,可有安排?”
眉頭微蹙,帶着些許擔憂:“翠竹,問問府上,誰知将軍去哪了?怎到午膳時間也未來?”
隻聽門外傳來窸窸窣窣聲響,至門檻處停下,似在等屋内人安排。
小丫頭還未來得及出去詢問,在門檻處和一青衣男人險些撞上。
翠竹擡頭看了一眼自己同胞哥哥,青竹臉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但抿緊的唇角洩露出忐忑的情緒。
府中誰不知哥哥青竹自幼跟在将軍身旁。翠竹往青竹身後偷瞄了幾眼,卻未見将軍半點身影。
神色緊張輕聲問道:“哥,将軍呢?夫人在問将軍為何午膳時間還未到?”
朝屋内伸了伸脖子,但見夫人直挺背影,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在桌上輕敲,似是耐性不佳。青竹的額頭冷汗直冒,就着衣袖連忙擦拭。
苦命喲,兩刻鐘前,将軍再三吩咐他,一定不能讓夫人知道他在幹嘛。這後一刻夫人就來問。夫妻倆之間的情趣怎麼讓他一個下人夾在其中,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錯,還不如讓他現在就成一頭豬,免得現在卡在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翠竹見哥哥臉上神色變了又變,似是出了神。将手在眼前晃了晃,人才緩過神來。“哥,将軍呢?”
“将軍······”
輕抿一口茶水,側身看向門口, “翠竹,在與誰交談?”
聲音不溫不怒,聽不出情緒,卻讓青竹渾身一顫。旋即恭敬地低頭垂目來于沈辭盈面前,不敢瞧頭頂之人神色。
将手中茶杯放回桌上,清脆的碰撞聲落在耳内是格外刺耳。青竹心中閃過無數應對話語,卻都在這聲響發出之後消散而空,現在是腦中一片空白。
眼前人慌亂的神情,沈辭盈豈會瞧不出,眼神閃過狡黠,故作上位者姿态,“瞧瞧,本夫人有這麼可怕嗎?竟把咱們将軍身旁的忠心耿耿的青竹小哥吓得渾身顫抖。”
一聽這話,青竹豈會不知沈辭盈在陰陽他,慌忙跪在地上,頭緊緊貼在地面。
将軍,你可害得青竹好苦!
“擡頭!”
緊貼地面的腦袋,慌忙搖頭。現在擡頭看夫人,豈不是要了他的命。府中誰人不知,夫人看着溫和,若動了怒那眼神可是連三歲小孩都得吓的閉眼!與其擡頭生不如死,不如就讓他這樣一刀解決算了。
雙眼緊閉的睫毛微微顫動。
鼻息前溢出一聲嗤笑,“當真不擡?”
腦袋下意識點頭,在聽見翠竹倒吸一口氣的聲音,青竹連忙搖頭。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做個下人混口飯吃,怎麼這麼難!
“還記得本夫人剛入府時,将軍怎麼給府中下人說的?”
聲音悶悶,“府中任何人都需聽從夫人指令,不得違反!”
“擡頭!”簡短有力兩字再次自頭上響起,相比之前,多了不容違抗的語氣。
青竹慢慢擡起頭,但眼神始終不敢與夫人對上,隻敢牢牢盯住自己跪着的雙膝。
伸手正欲端茶,卻被翠竹搶先端于眼前,眼睛眨巴眨巴一副讨好的模樣。
這對兄妹倆,可真是一對活寶!
沈辭盈強忍發笑,語氣嚴肅道:“說吧,将軍去哪了?”
“将軍······将軍······”
吞吞吐吐半晌,也未聽得半點有用信息。
“若不說,待将軍回來,我便說府中有人不聽命令!”
真是伸脖子是一刀,不伸脖子也是一刀。幾番思想鬥争後,青竹還是決定服從夫人命令。畢竟府中誰人不知将軍把夫人看得十分重要。
小聲輕喃:“将軍在佛堂摘抄經書,讓我莫要告訴夫人。”
經書?何意?他可不像一個信佛之人!
府内布局,沈辭盈早就了然于心,幾經穿廊過道在佛堂外停下,裡面淡淡檀香飄散而出。透過旁邊窗縫向内瞧去,高大背影正跪坐在案幾前,借着日光,于佛像前埋頭書寫。
真在抄寫?
他何時開始信佛?
身體不由向前湊近,試圖看得更真切一些。
耳尖微顫,眼神驟然掃向過來,卻見是自家夫人,陸岑歸将淩厲掩于眸底。
既已發現,沈辭盈也不再遮掩,臉上絲毫沒有被抓住的慌亂,指尖朝内指了指,笑臉盈盈道:“時鶴,我可進來?”
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放下手中狼毫,“阿盈要來,自是當然!”
佛堂大門輕推,門外日光争先恐後向内直鑽,霎時屋内日光灑滿。
待陸岑歸将人迎進來時,“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