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在棺材内待久了?
警惕的雙眼旋即掃向棺材内壁,指甲,未有變動,難道那藥有問題?
眼皮狂跳,眉頭越皺越緊,沈辭盈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這可不行,她當初可是向自己千萬保證,這事絕無異變。
“阿盈,謝二姑娘應該……”
話未說完,便被沈辭盈伸手打斷。
神色凝重看向三人,語氣堅定:“不可能,她和我保證過萬無一失,我才決定幫她的!”
不管三人臉色如何,沈辭盈徑直跪坐在謝婉淇身上,耳廓再次貼近心房。
幾乎整個人伏在身軀上,耳廓貼的十分緊,不留一點空隙,嘗試捕捉衣衫下微弱的心跳。
陸岑歸握着鐵鏟的指節泛起青白,燭影在他眉梢處投下陰翳。
忽然耳尖一顫,面露喜色,“這微弱的跳動聲是……”
話未說完,一隻不知從哪伸出的手自腰側環上腰間。
頭頂傳來沙啞低聲戲谑:“之前隻聽阿姐說陸夫人愛看奇聞遊記,未曾聽聞陸夫人還喜歡趴在别人胸口聽心跳。”
沈辭盈還未來得及擡頭,手腕就已被溫熱的大手扣住,跌進玄色的懷抱中。
陸岑歸垂眸看向懷中人後頸碎發間的雪白,手指越發用力,竟将人捏的輕呼一聲疼,才反應過來松手。
腕間被攥出的紅痕映在漆黑的瞳孔中,神色一黯。
謝婉淇指尖勾着沈辭盈遺落的手帕坐起身,眼尾還帶着将散未散的病氣,唇角卻已揚起:“陸大人這般殺氣騰騰的眼神,究竟是防詐屍,亦或是在防我?”
“謝二姑娘既有力氣開玩笑,不妨想想怎麼解釋假死藥來處。”眼神淩冽掃視過去。
似是未聽見問題,謝婉淇将頭輕歪,喉間溢出的咳嗽夾雜着低笑說道:“陸大人莫不是連女人的醋也要吃?”
陸岑歸下颚繃緊,從牙縫中蹦出三個字:“瘋女人。”
“是嗎?我可以理解這是陸大人對我的褒揚嗎?畢竟能得你這個評價的女子應該隻有我一個吧!”勾着手帕的指尖随手腕微微扭轉,眉目之間盡是得意之色,饒是在邊關見過各式各樣人的顔衡都對謝婉淇舉止佩服,可真是膽大,哪裡像是一個京城裡長大的女子。
見人不再理會她,謝婉淇也不再逗弄,将手對着坑邊一伸,語氣霎時變得溫婉:“這位姐姐可否借我一手?”
站在一旁看得正起勁的顔馨兒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伸手拉人。
恐一人力氣過小,顔衡也将手伸去。
俏皮靈動的眸子瞥了一眼眼前的大手,扭頭一把抓住顔馨兒的手,借力從棺材中出來。
惹得顔衡尴尬的搓了搓手,視線看向它處。
見謝婉淇四處巡視,似在尋找什麼。
“婉淇,可是在找這個?”沈辭盈将置于土堆旁的包袱拾起,拍掉上面沾染的泥土,随即遞了過去。
接過包袱,将其抖開。她忽然嗤笑出聲,手指拿起玄色衣袖晃了晃放下,随即摸了摸翠青色的裙擺,“瞧瞧,還是陸夫人貼心,為我準備男女衣衫各一件。不知,陸夫人可為大人你準備過衣衫嗎?”
一臉挑釁看向男人。
瞧人側首看向它處,謝婉淇陡然傾身貼近,笑得格外真摯,用隻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此番全謝辭盈阿姐相助,婉淇定不會忘記。”笑眼眨眨,在那個小氣将軍伸手之前,先行退後兩步。
眼眸盡是狡黠的笑意,一臉得意。
孩子般的逗弄,從未見陸岑歸如此吃癟,另三人唇角都抑制不住上揚。
“婉淇,好啦!時辰不早,趕緊與我們說假死之藥如何得來?佛前叩求是何意?”
聊回正題,謝婉淇将面上嬉笑斂去,認真與沈辭盈說道:“前段日子,我與阿姐前去千佛寺祈福。”
頓了頓,感受到四人視線,接着說道:“佛寺甚是無聊,我自是呆不住,便趁其不注意,偷溜出來。在寺中閑逛,行至一座……”
垂眸深思,等待的時間讓幾人甚是煎熬。
眼眸倏然一亮,“天王殿!對,天王殿!”
落在謝婉淇身上的四道視線陡然變得強烈。
“來千佛寺自是想阿姐忘掉煩惱,既然來都來了,我便對天王叩拜。恰好一老和尚來于我面前詢問,說他可助我,給了我兩瓶藥。一瓶就是那假死之藥,另一瓶自是解藥。”
“用繡娘做計,是那和尚設計的?”沈辭盈一臉狐疑。
搖搖頭,歎了口氣:“他讓我借這藥讓阿姐假死脫身,但阿姐性子我豈會不知,她不願父親母親傷心難過,我隻好出此下策。世人皆說謝王兩姓是百年簪纓之家,若能生于這樣家族,便可一生衣食無憂。卻不知長于這深宅大院中,亦要擔負其責任。阿姐既放不下謝氏重托,那便以我性命為餌,換得她半世自在。”
話落耳中,沈辭盈心中難言其滋味。
人生在世,若能有姐妹之情如此,也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