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淇終于露出今夜第一個真切的笑,“我就知阿盈喜歡書,裡面管事的劉天石劉家一直幫着管着這間書齋,你若是得空……”
視線交彙,兩人會心一笑。
酒逢知己千杯少,在謝婉瑩的慫恿下,沈辭盈難免多喝了幾杯青梅酒。
暮色四合,沈辭盈就着月光穿過回廊,溫泉浸過的肌膚還散着熱氣,整個人暈乎乎的,像踩在浮雲上輕飄飄,她将半幹的發梢攏到耳後。忽瞧前方廊下有一人影隐在夜色中,眸眼半眯,壯着膽子向前走去。
時機剛好,待她離人隻有幾步遠時,月光陡然灑下,模樣愈發清晰?
“時鶴?”
不敢确信眼前人會在此處等她。
見人發現,陸岑歸也不再藏身黑暗,整個人被月光照得沒有一絲陰影。
漆黑的眼眸落在打濕的裙擺,溫潤嗓音響起:“聽翠竹說,你與謝家大小姐前去泡溫泉。”
“嗯,這溫泉泡後,身體果真舒适不少。”歪着腦袋,“不過,時鶴為何會在這呢?”
瞧人腳步虛浮,左右搖擺,陸岑歸眉頭微擰,上前将人直接攔腰抱起, “你久出未歸,我自是來尋你的。”
許是喝了幾杯酒水,沈辭盈腦袋暈乎乎的,對于陸岑歸的行為未多言,總歸他是帶自己回房的。
不過,她是不是越來越縱容時鶴對她的肢體接觸,現在他做的任何行為,她似乎都覺得理所當然。不由,伸手捂住腦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
兩人不一會兒回到房内。
沈辭盈解下披風,腦中忽想起婉瑩與她說的話,立馬看向身側男人,欣喜道:“對了時鶴,萬卷書齋裡珍藏着前朝孤本,明日可要同去?"話音未落,陸岑歸伸手替她撫平皺起的衣袖。
指尖掠過溫熱手腕時頓了頓,眼神一暗,“怕是去不得,北疆傳來急報,聖上命我明日進宮議事。”
沈辭盈眉頭微蹙,忍不住靠近兩步,卻被眼前人陡然攥住手腕。陸岑歸鼻尖幾乎貼上她頸窩,溫熱氣息拂過肌膚:“你飲了青梅酒?”
毋庸置疑的語氣。
“婉瑩欣喜,便邀我酌酒幾杯……”
沈辭盈蓦然覺自己似是一個被長輩抓住偷酒的後輩,不由洩了幾分氣勢,不敢上前争辯幾句。
陸岑歸的聲音浸在陰影裡,辨不出情緒,“謝小姐倒舍得把窖藏多年的佳釀拿出來待客。”
她不過是在席間飲過幾杯青梅酒。正欲向人解釋幾句,卻被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目光如炬,仿佛被猛獸盯住的獵物,讓人不由心慌。
黑眸視線下移,瞳仁驟縮,修長的手指朝她脖頸一勾,微涼觸感,沈辭盈不由渾身一顫。
“阿盈頸間何時多了一塊白玉?”
她這才注意到被陸岑歸指尖勾住的一根紅繩,紅繩在脖頸間勒出細細的痕,産生輕微疼痛,指尖倏然一松。
差一點兒,他又傷着阿盈。
被這一鬧,沈辭盈原本還迷迷糊糊的腦袋,這下徹底清醒。羞赧解釋道: “這是……定是婉瑩趁我迷迷糊糊時系上的。都是女兒間的玩鬧。”她偏頭躲開灼熱的目光,卻見人忽然笑了。
燭光落進他眸底,臉上皆是柔和神色。
都怪阿盈,是阿盈太招人喜歡。
陸岑歸慢條斯理地将她散落的碎發别到耳後,“之前我說的話,你可想好了?”
沈辭盈後退半步,後腰抵上冰涼的紅木桌。她想起那日他執起她的手按在心口,說“我對于阿盈,我心甘情願。”
腦海裡瞬間浮現那張神情真摯的俊臉。
“我……我……”明明都已忘記這話,為什麼又要提及,這一下又将沈辭盈弄得手足無措。
大手摸向腦袋,揉了揉發頂,“不急,阿盈可以慢慢考慮,我會一直等。”
心中加上最後一句:可别讓我等太久了。
次日,梳妝鏡前。
鏡中女子神色煩惱。
昨夜本邀時鶴同她今日一道前往書齋,奈何公務在身。隻憑她一人,何時才能翻到有用信息,那可是四百五十卷書!
心中苦惱更甚。
忽然瞧見桌上妝匣裡多了一支珍珠白玉簪。
伸手拿起,珍珠玉簪觸手冰涼,她可不記得她何時有買過這支簪子。
身後正為她梳着發絲的翠竹看見,帶着贊許口氣說道:“這可是将軍昨日回府帶來的,夫人,你瞧将軍對你多好,在外還時時刻刻想着你。”
手中簪子霎時變得灼熱,沈辭盈狀似不經意間将簪子放回妝匣。
“今日我要出府辦事,發式簡約,不用複雜。”
得令的翠竹巧手幾挽,一個簡約卻不失優雅的發式出現,堪堪隻用一支珍珠白玉簪挽住。
珍珠白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