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小姐……”
“别喊我,你不配!”窦敏打斷她,尖聲道,“你休要癡心妄想,你個聲名狼藉的蕩·婦,配不上丁旭……”
梅影實在聽不下去了,撿起地上麻布,複又塞進她嘴裡,窦敏卻是掙着脖子,依舊嗚嗚嗚喳喳說個不停。
他隻好擡手,一掌将其打暈。
他看甘翎一眼,見對方點頭,當即扛起窦敏,悄悄離開,從跨院的後門出去。甘翎靜下心,把櫃門關好,又将房中檢看一遍,這才快步退了出去。
迎面一道人影攔住了去路,甘翎吃了一驚,擡眼看去,卻是丁旭。
他亦是一身黑衣,襯着那張黑臉,立在濃蔭裡,如硯池凝結的墨滴。
“你就是為此才推開我的?”他問,一雙眸子熠熠有光,望住了她。
自打那日她讓他離開後,他雖也去找她,她卻總是淡淡的,也不怎麼說話,開口就是讓他走。
他起先以為她心煩,但适才聽了窦敏所言,他才恍然。
“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等庸俗懦弱之輩,不堪托付?”他又問。
甘翎不答,低頭就走,卻被他一把抱住。
“将軍!”她驚呼,使勁推他,他竟是紋絲不動。
他一手攬住她,一手撫上她臉,“我們今日就成親!”
他甚是認真,但因為急切,在她聽來就有了種證明甚麼的迫切。
他要證明甚麼呢?他又能證明甚麼呢?
“胡鬧!”她立即回道,“誰要嫁你!”
“我要娶你!”他望着她,堅聲道,“我丁旭此生,隻會娶你一個!”
甘翎愣住,心突突地急跳起來,手無意識地擡起,慢慢靠上他面,卻在快要觸及時,生生停住!
她垂眸,“你走吧,将軍,此事休要再提!”
“為何?”他急問,一把握住她手,“你明明……你到底怎麼了?”
她已是被指點議論之人,那麼娶她的人也逃不開非議。這是她不願意的,特别是他!
他是将軍,威遠将軍,是世人景仰擁戴的天之驕子。他該有燦爛的前程,受無量的福祝,而不是被垢言指摘,一輩子都要頂着莫須有的謗議。
“我不願意嫁人。”她極力穩住聲音,“按律,強搶民女,徙三千裡,配惡州!将軍還請自重!”
聞言他愣住,趁他不妨,她猛地推開他,提步就跑。
剛跑出兩步,就又被他趕上拉住。
“翎兒,你聽我說……”
他的話被甘翎的手打斷,她擡手捂住他嘴,反手牽着他,快快閃進了銀杏樹後。
她一把将他推上樹幹,卻因用力太急太大,連帶的自己也站不穩,一下摔撲進了他懷裡。
他就勢擁住她,兩人四目相對,都說不出話來,因為兩顆心正砰砰急跳。
“甘小姐,甘小姐。”一個男聲從院門那邊傳來,清脆又響亮。
丁旭要扭頭探看,甘翎急急按住他,輕輕搖了搖頭。
又一個女聲響起,“王公子,您在此做甚?”
是青荷。兩人一怔,旋即就聽她又道,“令尊正尋您呢,你快去吧!”
“敢問,甘小姐何在?”男子又問。
“我們小姐在席上啊,您沒看見嗎?”
“是嗎,我正要給她敬酒呢!那我這就過去!”
聞言,甘翎輕輕松一口氣,她等那急促的腳步聲聽不見了,這才探頭瞧看,就見青荷正一步一低喚地尋自己。
“我先走,你等會兒再走。”她對他說。
“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好不好?咱們成親!”他扣住她,急道。
見他不肯松手,甘翎很是着急,要再來甚麼人給撞見,他的名聲就真毀了!她隻好胡亂點頭,“我知道了!”
丁旭滿意地笑起來,松手放她離開。
甘翎慢慢從樹後步出,沖青荷招招手,笑道,“我正想看看這樹的,你就尋來了,可是有事?”
青荷看見她,快步近前,挽住她胳膊,“事倒沒有,但您離席這麼久,好叫人擔心的!”
她擡眼看看院落,“這裡如此僻靜,要是那惡人一招不成,還有後招,可怎麼辦?”
“你慮的是,咱們還是快回秀坊吧。”
說話間,兩人慢慢回到宴席的庭院,人們正把盞到熱鬧處,倒也沒在意她們二人。
隻有王盼舉過來給甘翎敬酒,甘翎以茶代酒,鼓勵他好生用功,秋闱下場,一舉奪魁。
“街小姐吉言,舉定當奮力。”他還想說甚麼,卻被他父親王老闆喊走了。
此時阿彩萬吉都已吃好,甘翎便尋個空檔,跟會長辭了行,四人徑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