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抱住他胳膊,搖着,又道,“他的妻甘氏蒙冤入獄,他急壞了!哥哥手下有那樣多人,快幫大理寺一起查查,找到真兇才好!”
姜望樸推開她手,“你在說甚麼呀?這沒頭沒腦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那甘氏定是被冤枉的。”懷慶把養心殿的一幕說了,複又請兄長幫忙。
“你哥哥雖是親王,也無權幹涉大理寺審案。”不等兒子回言,甯妃開了口,她拿起茶桌上的團扇,輕輕搖着,對女兒道,“這也不是你該管的!以後切莫多言!”
“可也不能見死不救啊!”懷慶道。
她的焦急源自心中情思,姜望樸自是明白,他給母親續上茶,又給妹妹倒了一杯,這才開口,“靜萱,我問你,你就那麼喜歡丁旭?”
少女頓時紅了臉,卻也不否認,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想好啦,他是有發妻的人,你若嫁他,頂多平妻,甚至要做小的。”
“沒甚麼呀!”少女斷然道,“父皇有佳麗三千,兄長也剛納了側妃,你們不都挺高興的?”
姜望樸氣結,“現在說的是你!”
“我可以啊,那甘氏看着也不是難相與的人,若能真跟她做姐妹,我願意的。”
懷慶說完又央求兄長。
姜望樸看母親一眼,轉了轉手上的扳指,道,“陛下都開恩了,那甘氏自然無虞,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好了!”
……
細雨依舊,水珠從大理寺牆壁間滲出,落入地上的血水中。
那血水深處,躺着皮開肉綻的甘翎。
已記不清這是第幾輪拷打了,她隻覺自己就要死了,此刻她隻想再見他一面,好好看看他,跟他說幾句話。
恍惚中,那張黑面到了近前,她不由地擡起了手,下一瞬,一個冷酷的聲音響起,“上拶子,我就不信她不招了!”
打累了的獄卒坐在凳子上,惱怒又不解地看着她。另一個年輕些的獄卒,似是不忍,立即跟上一句,“聰明的話,就快點說,老爺會賞你個痛快!”
兩人身後的桌子上,除了筆墨紙硯,還有一方白絲帕,帕子皺巴巴的,有污漬,帕角上繡着個“甘”字。
她的手頹然落下,她攏回了四散的意識,她張開口,道,“我沒有殺人!”
她的聲音雖低,卻字字清晰,獄卒聽了不由蹙眉,又是這一句,他都聽膩了!
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蠢貨,他豁然起身,去刑具箱裡翻找拶子。
砰,牢房門猛地被撞開,一股冷風挾着雨氣灌進他衣領裡,他不由地打了個寒顫,脫口道,“誰?沒看見老子正在……”
話沒說完的,人就倒翻在地,一隻腳踏着他的脊背過去,他疼的直哼哼。
噗通,他的同伴也倒在了地上,他大驚,擡眼見一個白影,抱了人犯就走,立即喊道,“來人,有人劫獄了!”
回答他的是一記猛踹,他登時昏死過去。
丁旭看着懷中的她,隻覺萬箭攢心,他急聲喚她,“翎兒,翎兒!”
甘翎微微睜眼,以不可置信的語氣,低聲道,“将軍?”
“是我,我來遲了!你不要睡,我這就帶你出去!”他道。
她點了點頭,擡手撫上他臉,還想說甚麼,一張口,卻是吐出了一口鮮血。血濺在他胸前,染紅了那白錦袍。
“翎兒!大夫馬上就來,你撐住!”丁旭大驚,腳下發力。
她很想回應他,但渾身的裂痛吞噬了她,她的手緩緩滑落,人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