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孟千山沒有收到來自王全發的任何消息,賣出的那幾張符大概是起效了,不然就該追責電話打來了。
她懶得去追問售後事宜,倒是替她奮戰在外的盧亦寒發來消息,約她今晚聚餐。
左右閑來無事,孟千山爽快應下。
然而,下班後來到約定地點,孟千山仰頭,望着夜色中一閃一閃的大紅色招牌,腦袋陷入了長達一分鐘的宕機。
她掏出手機,顫抖着給盧亦寒撥去電話。
“喂?”對面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背景人聲嘈雜,隐約能聽到碗筷叮鈴當啷的碰響。
“大熱天的,你約什麼火鍋?”孟千山不滿地抱怨。
這家夥明知道她不喜歡吃火鍋。
盧亦寒卻毫不體諒地說:“因為我喜歡吃。什麼時候到?我都餓了。”
孟千山語氣陰郁:“我昨天才洗的頭。”
“那真是太不幸了。我看到你了,快點進來。”
孟千山聞言扭頭,隔着玻璃,對上好友不顧人死活的淡定視線。
盧亦寒捏着電話,朝她招了招手。
“我說,我昨天才洗的頭。”
“我記得你欠我十頓飯來着。”盧亦寒慢條斯理道:“你進來,給你抵消兩頓。”
孟千山得寸進尺:“全部抵消。”
“抵消一半,這是底線。”
于是孟千山麻溜地進去了。
門一推開,濃郁的香辣火鍋味撲面而來。盡管開了空調,孟千山還是感到一陣燥熱。
等這頓吃完,她估計也要腌入味了,火鍋就這點最麻煩。
孟千山郁悶地來到窗邊的位置落座。
盧亦寒遞給她菜單:“我先點了這些,看看有沒有要增加的。”
孟千山把菜單推回去。
“我都行,點什麼都一樣。”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盧亦寒将菜單交給一旁的服務員。
等待上菜的間隙,孟千山轉着眼珠上下打量起盧亦寒,表情像吃了怪味豆一樣糾結。
“你這一身……好少見。”
盧亦寒優雅地捧起茶杯,輕抿一口,說:“好看嗎?”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荷葉邊素裙,外搭輕薄的淺色開衫,齊劉海發側用一枚白色珍珠小夾點綴。盧亦寒本就長得乖巧,此刻一舉一動凹出範兒,像極了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孟千山卻隻感到一陣惡寒。
二人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她深知此乃外貌欺詐。二人一丘之貉,誰都不是溫柔這個賽道的。
她甚至在餐桌底下瞄到一雙黑色高跟小皮鞋!這還是她認識的盧亦寒嗎?别是被什麼東西給奪舍了吧?
孟千山做作地抖抖身子。
“所以找我來什麼事?别告訴我真的隻是吃飯。”
“嗯——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盧亦寒輕輕放下茶杯,慢悠悠道:“我唯一的小徒弟,今天跟我說要辭職。”
孟千山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盧亦寒此人是個極其護短的。
過去孟千山和南宮燕起矛盾,盧亦寒在沒問清緣由的情況下堅定地站在她這邊,給她感動得不行。即便後來知道是孟千山先嘴欠惹了南宮燕,盧亦寒也隻是不輕不重地數落兩句,甚至纡尊降貴地替她善後。
這樣特殊的待遇一直以來隻有她享有,直到盧亦寒收了金筝這個徒弟……
過去盧亦寒多餘的練手符咒都會給她,現在效益最強的第一批都落入了金筝口袋。而她孟千山就像個打入冷宮的妃子,失寵不說,現在還要被興師問罪。
孟千山這才琢磨過來,原來今天這是場鴻門宴!
她下意識往後坐了坐:“我說怎麼有幾天沒看到她了。金筝還沒跟我說,我不知道這事。”
“你覺得她為什麼會辭職?”
“我不知道啊,她說是因為什麼?”
盧亦寒擡頭靜靜看着她,一雙杏眼漆黑深邃,似乎把孟千山那隐秘的心虛看了個對穿。
其實孟千山大概能猜到金筝為什麼會提辭職,八成是之前去廢棄醫院經曆了太刺激的事落下心理陰影。當時她和金筝一起住院,閑聊時談到以後轉正的事,金筝打着哈哈回得模棱兩可,估計從那時起就已經産生想法了。
但她絕對不能自覺背鍋,以她對盧亦寒的了解,這家夥絕對會以此要挾她做更多事來彌補。
話又說回來,好心帶後輩出去曆練有什麼錯?真要找個背鍋的也該是宋晴瀾那個罪魁禍首吧!
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