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山決定換個對策。

她起身從隔壁拉來一把椅子，讓金筝坐下，在小姑娘略顯局促的目光下，語重心長道：“金筝啊，你有想過以後畢業了要做什麼嗎？”

金筝愣了愣，遲疑道：“可能，會考個教資當老師吧？”

她是曆史專業的，就業方向就那麼幾個，她也不求能做出什麼大貢獻，有個能滿足溫飽的工作就很知足了。

“你喜歡當老師嗎？”

“我……還好吧。”

如此飄忽的視線，如此不堅定的用詞，明顯立場搖擺不定。

“嗯——”孟千山十指交叉，像聊家常似的，語氣輕松自然：“我覺得呢，人這一生，能順利找到自己的天賦點，是一件非常非常幸運的事。要是這個天賦點剛好是自己的興趣所在，那簡直賺大發了，你覺得呢？”

金筝呆呆地眨了眨眼，有些遲鈍地點了下頭。

孟千山揚起唇角：“在我們這一行，天賦是比努力重要得多的存在，我見過很多行内人，有的甚至是大家族的弟子，他們想要做得更好，為此付出了非常非常多的努力。

可是他們的天賦遠遠不夠，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趕上有天賦的人的靈光一閃。這是天生的，沒有辦法改變。我很遺憾，同時也無能為力。但是金筝，你有這個天賦，又是盧亦寒的學妹，我一直都很看好你。”

金筝呼吸一滞，像是被孟千山認真的目光鎖住，動彈不得。

“你知道普通人中真正有玄學天賦的人，比例大概是多少嗎？”

金筝搖頭。

“大概6000分之一。”孟千山比了個手勢：“也就是說，六千個人裡，隻有一個有學習玄學的天賦。按照我們國家現在的人口來算，差不多二十多萬人。而這二十多萬人裡，又有一大半的人這輩子都不會發現她們的天賦所在，轉而投向其他各行各業。如此珍貴的天賦，就這樣被埋沒了，太可惜了。”

金筝已經完全被她的話帶着走了，深感認同地連點兩下頭。

“所以啊，金筝，你很幸運。”孟千山話鋒一轉，上身微微前傾，收回前面的種種伏筆：“你擁有這種難得的天賦，并且在正式就業前就成功挖掘了出來；你的師傅盧亦寒，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符箓大師；而你的上司我，又正好非常開明，決定給你的兼職合同升升級。”

“啊？”金筝一時沒反應過來：“升級？”

孟千山拉開電腦桌下面的抽屜，翻了翻，從中翻出一冊A4大小的紙質合同。

“本來之前就該給你的，後來忙忘了。你的兼職合同還有幾天就到期了吧？”

擺在桌上的是一份全新的合同，第一頁明晃晃加粗的黑體大字寫着“勞務合同”，下面甲方的位置已經寫上了超自然局的全稱，乙方的位置還空着。

金筝的腦袋瞬間清醒幾分，下意識要拒絕。

孟千山在她開口前先一步堵道：“我覺得你做得不錯，雖然沒跟幾個任務，但實習期嘛，又剛學沒多久，能理解。聽你師傅說你的畫符技術越來越好了，身為你的上司，我覺得你合格了，已經可以轉正了。”

“可是我——”

“我們超自然局呢，和一般的用人單位不太一樣，要處理的事情都是不太能擺上台面的，所以有個硬性要求，嘴必須要嚴的，不過這點你應該沒問題，我相信你。”

“等等老大，我不——”

“然後是薪資方面，底薪是你實習期的兩倍，加上所完成委托的一定比例分紅。假如委托費是2000，你就可以拿200到1500不等，當然前提是每月必須至少跟5個任務。這個還是挺簡單的哈，等你熟練了，會發現有的委托用不了兩小時就解決了。

考慮到你現在還在讀書，我幫你把這個标準下調至1個，等你畢業了，再和其他同事一個标準。”

金筝沒聲兒了。

金筝眼裡閃爍着對薪資的渴望。

渴望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自己辭職的具體原因，又連忙晃晃腦袋，逼迫自己不要被金錢誘惑。

“老大，我現在還不夠資格啊，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她連一個女鬼都打不過，小命都差點沒了，狼狽地昏死過去，住了兩天院，她有什麼資格拿那麼多的工資……

“我說你有資格就有資格。”孟千山不容置疑地一錘定音。

“何況，總要積累經驗的。你有天賦，現在就差努力這一環了。先把合同簽了，暑假有别的事要忙就先去忙，等空了再過來，我們帶你鍛煉鍛煉。”

孟千山狐狸似的眯起眼睛，循循善誘：“機會難得啊，小朋友，你要還是鐵了心想走，我不攔你。但等你以後想再來超自然局，我們恐怕不太會收 ，畢竟是邀請制的，沒有自薦這個環節。”

“你先把合同拿回去，考慮一下吧。”她靠回椅背，姿态放松：“等實習期滿，到時候再給我答複。”

對金筝的遊說到此為止。

看小姑娘捏着合同專注默看的模樣，應該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要是這樣都不能把人留住，她也隻能作罷。強扭的瓜不甜，不要強求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