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千山眼皮跳了跳，金筝的話過電般竄入她的大腦，零散的線索在這一刻串連成線。

那對因胎兒夭折郁郁輕生的夫妻、河中三十多個畸形嬰兒的亡魂，這兩件事并不是單獨存在的！

王奶奶說，當年那對夫妻逃難來到索橋村，緊接着敵人趕了過來——他們是來下毒的！也許污染了水源，也許破壞了農田，總之就像金筝猜測的那樣，細菌引起了疾病，使得後來出生的嬰兒發生畸變。

隻有一個兩個，或許善良的父母還能咬咬牙堅持，但當一段時間内村子裡出生的所有嬰兒無一例外都是畸形或死胎，在那個飯都吃不起的戰亂年代，會發生什麼？

孟千山深深呼出一口氣。

這些嬰靈都太小，且全部是裸體形态，導緻她無法通過衣着判斷年歲。現在說起那件事，一切都明晰了。

“金筝。”她重重拍着下屬的肩膀，由衷贊道：“可以啊，不愧是學曆史的。”

金筝被拍得一縮一縮，受寵若驚地縮縮肩膀：“隻是湊巧想到。”

“孟姑娘……”

林藥的聲音從河面傳來，二人雙雙望過去，隻見她飄在離岸數米遠的水中，蒼白手指做出憑空前推的動作：“這裡，有東西阻礙。”

孟千山眯起眼睛朝那望去，并沒有看到什麼，也許是隻有邪性的鬼物才能受到影響。

這也是當年那位前輩的手筆？

“我知道了，多謝藥姑娘，辛苦了。”孟千山颔首緻意。

林藥眼神躲閃地低下頭，赧然道：“該道謝的是我……待見過小姐轉世，林藥願意終身跟随孟姑娘。”

“……這個到時候再說吧。”

如果可以，她更想孑然一身輕，成天背着宋晴瀾這個“定時炸彈”已經夠累了，她真的不想再多一個。

·

嶽佟佳在九點多終于和她們彙合。

大半天不見，大小姐已經換了一身行頭。

寬松的黑色運動長褲，卡在腰間的短款白色T恤，外套是帶某大牌logo的枯草綠開衫。微卷的棕色長發紮了個略歪的高馬尾，整個人看起來俏皮又元氣。

肩上背的名牌包包鼓鼓囊囊，拉鍊縫隙中露出招陰旗的布料一角

嶽佟佳随口抱怨了她們幾句，便直奔正題：

“大家都清楚，隻靠我們幾個，三天内就想把河裡所有嬰靈除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30多個人，每人負責一兩個，那就簡單多了。你們覺得呢？”

“除去”這個詞用得巧妙，為了能在規定時間内達成目标，「超度」這個步驟雖然正統卻也顯冗長，不若放下仁心，隻将它們視作惡鬼去拔除、絞殺，這效率就能上去了。

确實，怎麼看都比一個一個超度要靠譜。

孟千山作思索狀：“理論上可行，但這是個人賽，最終結果按貢獻排名。你作這個出頭鳥，難免會被人盯上，防人之心不可無。”

“盯上就盯上呗，我還怕他們不成？”嶽佟佳毫不在意地搓着自己垂在一側肩頭的發尾。這是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自信，才能展露出這般輕松的姿态。

孟千山和金筝交換了個眼神。

孟千山：“好，我支持你。你打算叫多少人？”

嶽佟佳擡起臉，笑容恣意：“全部。”

·

嶽佟佳決心要改寫規則。

她将河裡有三十多個嬰靈的情況直接發布在了群裡，像往魚塘裡丢了枚手榴彈，立刻引起千帆波浪。

每個選手都能看見，并且通過各種嘗試，确認了這條消息的準确性。

至此，新規則被擡到明面上細分，合作賽搖身一變成了競速賽。幾乎所有選手的直接目标都改成了尋找并消滅嬰靈，越快越好。

照這樣發展下去，嶽佟佳本人隻需要正常斬殺一個嬰靈，然後憑借她将這條線索廣而告之的行為，不出意外，她絕對會成為那個榜首。

然而這也是把雙刃劍，帶來紅利的同時，也讓她成為了衆矢之的。

一些南宮家的不服氣，個别非南宮家的眼紅，已經有選手暗戳戳跟在了嶽佟佳周圍，不知心裡懷着什麼鬼胎。

身處風暴中心的嶽佟佳倒是淡定，該行動行動，該休息休息，對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視若無睹。

借着這個機會，孟千山帶着金筝和她分道揚镳。

嶽佟佳很自然地同意了。從她的視角來看，孟千山也要去找嬰靈，再抱團隻會拖垮彼此進度，沒有意義。

金筝這個知曉内情的就清楚實則不然，因為她的老大直接帶着她來到了墓園。

夜半三更，隻有池蛙和月亮還沒入眠的時間，她們二人來到了這處靜谧的、陰氣環繞的、完全不會有正常人這個點進入的墓園。

金筝死死捏着孟千山外套下擺，每一步都邁地萬般小心。

一向讨厭肢體接觸的孟千山十分善解人意地沒有推開她，任由下屬将自己的外套扯得變形。

“老大，我們來這幹什麼？”金筝的聲音打着顫。

孟千山借着手機微弱的屏幕光，走馬觀花似的飛快掃過每一塊墓碑上的文字，道：

“我們就不湊那熱鬧了，我更相信我的判斷。”當然還有和宋晴瀾賭局的原因。

金筝一手攥拳信誓旦旦附和：“嗯，那我也相信老大。老大，你在找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