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洛川看着他問,“看得出來嗎?”他又往牌桌上看了一眼,低低地說,“也可能是被我媽影響了,自打去年回來,她就沒看月月順眼過。我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受影響。現在也說不上來,談這麼久了不結婚,有點不負責任。但是結婚吧,也并不是很期待。”
“你有這樣的情緒,肯定會影響到身邊的人。王月月跟你最親密,她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也不能單方面怪她疑神疑鬼。”林铎民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這事情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弄。”
“那要是你媽回來了——”耿洛川看到林铎民一臉的不認同,又強調,“我是‘假如’!假如說你媽突然回來了,并且對秦書也不滿意,還勒令秦書每周都要回去做一餐團圓飯,你怎麼弄?”
林铎民看看秦書,又看耿洛川,“這個假設不成立。第一,我媽肯定不會回來。第二,她回來也管不着秦書,我聽不聽她管都是一回事。”
耿洛川氣得都想捶他,但又不能弄出來太大的動靜,咬着牙笑,“假如這個假設成立!”
林铎民似乎很高興看他抓狂,輕笑一聲說:“我有爸。這麼說吧,就我這麼些年來,跟我爸對着幹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情甚至針對性很明确,就是為了惡心他才那麼幹的。但他為什麼還能不計前嫌甚至是心甘情願把公司給我做?”
耿洛川說:“因為你确實有這個能力。”
林铎民搖搖頭說,“我沒有能力那就固守江山,我有能力就開疆擴土,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沒得選的血緣放在這裡。我跟他再對着幹,上陣父子兵,外人用着,哪有我用着放心?”
耿洛川見他不說話了,就追問他,“能不能說得明白一點?”
林铎民思考了一下,說:“我不确定我的想法對不對,你隻作參考。适合父子的不一定适合母子,畢竟我沒媽。”他咬了一支煙到嘴裡,“我爸之所以把公司給我,主要還是,他能無條件無原則原諒我的‘壞’,即使是沖着他去的‘壞’,他都能包容。因為我是他兒子,天生的,沒得選。以前我氣他狠的時候,他就跟公司裡的全叔說‘世上哪有殺兒刀’。”林铎民又說,“但是,就我以前跟他對着幹的那些事,随便換個除了我以外的人去做試試?我爸不弄死對方,自己都死不瞑目。”
血緣是具有無限的包容性的,就看各人會不會善用血緣的包容性。
耿洛川靠到沙發上去不說話了。
林铎民拍拍他的肩膀,“是你硬要問的,我就随便那麼一說。我最怕用自己的想法去引導他人做選擇。”
耿洛川苦哈哈地看他,“你覺得我有得選嗎?”
林铎民看看時間,喊牌桌上的幾個人,“淩晨兩點了,不玩了,不然明天都起不來。”說着見剛好一圈牌打完,就走過去拉秦書,“走了。”
王月月去翻手機裡的數字,邊起身帶邊在算是虧是盈。
伍啟豪打着哈欠起身,“我不送你們了,出去把門帶好。走了,慧慧,咱倆挑個房間安歇去。”
何慧算算營收,高興地喊秦書,“明天出去玩,奶茶算我的。”
這下大家都知道了,何慧是今晚最大赢家。
出了何慧他們的院子,林铎民拉着秦書的手邊走邊跟耿洛川說話。
見秦書深一腳淺一腳地跟着他,差點還撞到他身上去,就落後幾步,蹲下去喊秦書,“上來。”話音剛落就感覺背上一沉,秦書應聲就撲到了他背上,臉擱在他肩膀上,低低跟他說:“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耿洛川察覺到了他們的互動,想了想,問王月月,“你要不要我背你?”即使是熱戀期,他倆也沒做過這樣的事情。王月月看着他笑,似乎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但耿洛川明白了她的表達,半蹲下去,笑,“快點,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
王月月站在原地沒動,林铎民剛好背着秦書走過來看到,秦書笑着催她,“将近十分鐘腳程呢,月月,别跟他客氣!” 王月月這才伏到他的背上去。他們已經有很久沒有過這種互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這樣親密地走在外面的路上,雖然現在兩邊的别墅庭院裡已經沒什麼人了,但一時間都有點不是很習慣的尴尬。
王月月盡量裝作不在乎眼前耿洛川的樣子,問秦書,“輸了多少?”
秦書笑着把臉枕在林铎民的肩膀上看着她笑,“千金散盡還複來,輸就輸吧。我這個月努力點當牛馬,看我們老闆會不會給封個大紅包。”
王月月又說,“秦書家裡條件還可以吧?好像不是很看重錢财這一塊。”
“很一般。爸媽都是普通工薪族。供我和弟弟上學,家裡并不富裕。”秦書說:“但是從小,我媽沒在錢上面讓我受過什麼拿捏,我出來工作的錢,她也都讓我自己花,我給她她都不要。”
林铎民挑挑眉毛,秦書跟他講過家裡的情況。秦爸爸在她們當地的電業局裡工作,秦媽媽在一家教育機構裡當老師。他覺得覺得秦書這樣說有點謙虛,又想起來之前佛城的丁老闆說她會藏拙,沒忍住輕輕笑起來。
王月月有點羨慕,“那比我強多了,我也有一個弟弟,我爸媽時不時還想讓我幫襯他們。”耿洛川顯然也是知道的,就接過去說:“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咱們有能力的話,幫幫也是應該的,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不能在這上面有什麼怨言。”王月月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但這次是真的内心有所觸動。
秦書趁機給耿洛川上分,“耿總大義!有這種覺悟的人可不多。”林铎民這時候托着秦書的腿,把秦書往上掂了掂,秦書順口就換了話題,“,“我弟弟過些天要來廣城玩,到時候介紹給你們認識啊。”
耿洛川忽然問,“你弟弟是叫秦墨嗎?”
“你怎麼知道!”秦書有點意外,“好像我一說有弟弟,大家都知道他叫‘秦墨’。我們倆的名字關聯性這麼強嗎?”
王月月也笑,“我聽說你有弟弟的第一反應也是覺得,他應該就叫‘秦墨’。”
說笑間,很快就到了地方,王月月沖秦書擺擺手,“明天睡到自然醒啊!”耿洛川背着她拐了個彎,往他們住的那棟别墅去開門。
走遠些了,秦書問林铎民,“你剛才掂我幹嘛?”
“怕你掉下去。”林铎民笑她,“我那樣動一下你就知道了?”
秦書往前湊了一點去看他,“當然。”林铎民覺得她的樣子還有點驕傲!他把自己知道的,包括能理解到的,關于耿洛川和王月月的事情跟秦書說了,又說:“他們倆中間問題有點多,咱們盡量不牽扯,不要因為我們去影響他們的判斷。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
“哦~”秦書忽然問他,“咱們冷戰那段時間,你叫外賣送了花給我,還點了不止一次外賣。不管我在家還是在公司,外賣都能準确送達。你是不是也定位我了?”
林铎民知道她的秉性,知道她如果真的在意的話,早就跟他挑明了。這時候才說,也是早有預感,隻是一直忘記确認。
“之前在你手機上弄的,主要是擔心你一個人不安全。”林铎民說。
“謝謝你呀!”秦書伸手輕輕摟在他身前。
林铎民笑笑,覺得在這種時候,她的理性戀愛,實在是件令人感到欣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