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商場裡挑了間西餐廳吃飯。吃了飯林铎民喊服務員算帳，服務員手裡拿着收款機把帳算了，林铎民喊秦書，“老婆，結帳。”

秦書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機掃碼付錢，用的是他給她綁定的親密付。出來的時候秦書問他，“這下開心了？”

林铎民摟着她的肩膀邊走邊點頭，“成就感滿滿，我老婆願意花我的錢了。也不是，現在都是你的錢。”兩個人在商場裡一家挨一家逛，買了不少東西，多數都是林铎民給秦書挑的秋冬衣服鞋子，每次林铎民都喊秦書去結帳，用親密付，或者用他給她的信用卡。

秦書覺得苦惱，“這麼多，衣櫃放不下，不要買了。”且他買的東西都不便宜！

“你那裡放一點，我那裡也放一點，這樣不至于帶着衣服來回跑。再說了，裡面也有我的，不全是你的。”林铎民提着東西往負層的停車場去，還交待秦書，“你去那邊買杯飲料喝，我放了東西馬上回來。”

秦書隻好聽他的去買飲料，排隊的時候看手機，翻到了林铎民發的朋友圈。

她按着鍵盤坐在他的辦公室裡，給他當牛馬的照片。配文“糖糖”。秦媽媽和秦墨居然還都給他點了贊。

秦書買了杯熱飲，等了一會兒不見林铎民回來，她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往他剛才走的方向去尋他。

電話很快響了，林铎民笑着說：“着急了？”秦書問他，“怎麼這麼久？”林铎民不回答她，隻是說，“乖糖糖，你自己先轉一會兒，看上什麼自己先買，我馬上來。”

秦書說：“好。”

她已經看到了林铎民。

在首飾區的對面，林铎民遠遠地站在一個拐角的地方。秦書順着他看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林寶生，和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站在一個櫃台前，正在試戴項鍊。那個女人打扮得十分濃豔，身上穿着帶亮片的羊毛套裝裙。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十分親密的樣子。

秦書隔着三三兩兩的人群望着林铎民，他對這樣的場景似乎已經熟練到麻木了，但還是忍不住又往林寶生的方向看。或許在更早，他最需要關愛的時候，也這樣遠遠駐足看過。但是沒有人去在意他，甚至沒有人發現躲在牆角的他。

秦書拐了個彎，從林寶生他們後面的櫃台快步走過去，到了林铎民的身邊，他都沒有發現她。秦書輕輕拉住他的手，林铎民低頭見是她，臉上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秦書抱住他，伸手把他的臉扭過來，說：“不要看。”林铎民歎了口氣，回抱住她，彎腰把臉埋到她的肩膀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給秦書整理頭發，笑着說：“我沒事了。咱們還逛嗎？”

秦書歪頭看看他，忽然笑起來。她拽着他的一隻手拉着他往前走。她的手剛剛捧過熱飲，溫暖極了。她用另外一隻手單手拿着飲料，拉着林铎民走到了林寶生的後面。

“伯父，這麼巧！”秦書輕輕喊了一聲。

林铎民站在她身後不出聲，他甚至都沒想到秦書會這樣做。

林寶生回頭，看到秦書，又看到了跟她牽着手的林铎民。他身邊那個女人也回過頭來打量秦書和林铎民。

秦書問林寶生，“這位是伯父的朋友嗎？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林寶生尴尬起來，因為确實有點不好介紹，他身後的女人看看秦書，并不插話。

林寶生笑着問秦書，“什麼時候做的新發型？很漂亮。”秦書笑着點頭，“做了好久了。還要謝謝上次伯父勸我那些話，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鑽牛角尖到什麼時候。”

林寶生笑着擺擺手，“都是一家人，你們兩個好好的就行。”他看林铎民，“你帶秦書好好逛逛，秦書喜歡什麼就給她買。”林铎民眼睛看别處，不接話。林寶生又指指櫃台，喊秦書，“來挑個喜歡的首飾吧？上次太倉促了，連個像樣的見面禮都沒給你。”

“阿民什麼都給我買了，伯父不必在意這個。”秦書說：“那你們逛，我們還有事就先過去了。林寶生趕緊跟她說，“改天不忙了，我喊你們倆回家吃飯。”

秦書卻認真想了一下，回答他，“那再說，要看阿民心情。”秦書沖他擺手。“伯父，再見。”林寶生笑着也跟她揮手。林铎民怎麼被秦書拉過來的，怎麼被秦書拉走，看都沒看林寶生，更别說跟她一起的那個女人。

林寶生笑着看秦書和林铎民走遠，嘴角的笑意都沒有停過。他見秦書第一面就很喜歡，很乖順很溫柔的女孩子。他沒想到林铎民會喜歡秦書這種類型的，以往林铎民找的，都是濃豔更凸出的女人。當時他就跟倉庫的全叔說，林铎民這次肯定是認真的，他從秦書身上看到了穩定。這個女孩子有很沉穩的精神内核，能夠讓林铎民飄浮不定的心有所歸依。現在看來，他看人還是很準的。而且，料想這次偶遇，肯定也不是林铎民要來打招呼的。

他兒子恨他恨得牙庠庠，才不願意搭理他。

秦書拉着林铎民走遠了，林铎民輕輕拉了她一把。秦書回頭看他，“心裡有沒有好受點？”林铎民點點頭，臉上慢慢開始有了笑意。

他剛來廣城的時候還小，林寶生幾乎不回家，偶爾回去一次，身邊都帶了不同的女人。他就遠遠地躲着看，看了這麼多年。那個遠遠的距離像一條鐵鍊，一頭栓的是他，另外一頭栓着的，是他素未謀面的母親。剛才走近了看，林铎民覺得這也沒什麼，尴尬的又不是他。心裡隐隐有點覺得痛快。身上的枷鎖都被打破了一樣輕松。

不過如此。他想。

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他總是躲在角落裡想，事情怎麼能壞到這種地步？媽媽不見了，奶奶死了，爸爸不靠譜。現在他發自内心地想笑，以前太懦弱了，這場面居然能夠刺激他這麼多年。

真的不過如此。

他的秦糖糖，剛才像一面盾牌站在他的面前，替他解開了身上的鎖鍊。

秦書也笑，她擁抱林铎民，告訴他，“你有我呢，從今往後什麼都不用怕，我是你的守護天使。”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自己誇自己是天使，我是不是太臭美了？”

“你就是我的天使，帶着甜味的，糖糖天使。”林铎民反手拉住她，走進一旁的消防通道裡，不等秦書反應過來，雙手捧住她的臉，問她，“天使能讓我吻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