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叔跟到門口去,見兩人上了車,回身拿出手機打電話。
林寶生接電話很快,“全叔,下這麼大雨不要泡在倉庫了,來打牌嗎?”
電話裡嘩啦嘩啦的是洗牌碼牌的聲音。
全叔沖他,“剛才你兒媳婦被木架子砸到了,你還打牌,趕緊打電話去問問礙不礙事!”
林寶生立馬推了牌起身,換了個安靜的地方問他,“怎麼受傷的?阿民幹什麼吃的?”
全叔把剛才倉庫裡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又說:“挺善良一個孩子,怕小劉有負擔,走的時候還說是小事,不要放在心上。但是我看那手裡紮了不少木刺,都紅了,那個木架子你也知道,木刺多得很。”
小劉就是那個手腕脫力的搬運,年紀還小,才來沒幾天。
林寶生暴躁起來,“林铎民也是的,倉庫那種地方,帶她一個女孩子去幹什麼!”
全叔反駁他,“人家小情侶談戀愛你懂什麼,秦書在這方面還是挺專業的,剛才還幫我記數了,記得比我細多了,又快又準。”
林寶生沒好氣地說他,“我不懂,你懂!我的兒媳婦我自己都沒舍得讓她幹什麼,你倒是沾了不少光。”
之前覺得範銘泉沾了他的光能跟秦書一起吃飯,現在又覺得全叔沾了他的光。林寶生心裡憋着一口氣,覺得林铎民太不是東西,他這個正經家長都還沒有跟秦書好好坐下來吃過飯——之前那次不算。
林寶生心裡吐槽林铎民,好歹之前他倆吵架,他還幫着勸秦書,替他說了不少好話,但是他看,就目前為止,林铎民是沒有想要正式把秦書帶回家給他看的意思。
熊孩子!林寶生在心裡把林铎民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铎民滿心的懊悔,雨勢太大也不敢開快車,整個人都暴躁起來。他壓着脾氣不說話,不時去看秦書。秦書坐在副駕駛,捏着手指想去把其中一根看起來比較好拔的拔出來。
林铎民喊住她,“你别動,馬上到醫院。”
“沒必要去醫院,”秦書急了,“回家拿鑷子拔出來,再上點碘伏就好了。”
“聽話。太多了。萬一感染怎麼辦。”林铎民見她似乎害怕去醫院,邊開車邊分心去哄她,“乖秦書,去醫院挂個急診,很快的。”
秦書看他的樣子,知道這一趟跑不掉,皺着眉毛不說話。
即使她再不願意,醫院也還是到了。
秦書擡頭看了一眼,是廣城很有名的一家私人醫院。
林铎民撐了傘過去想抱她下車,秦書坐在副駕上搖頭,“我自己能走。”
林铎民不由分說去把她抱出來,“知道你能走,但是雨太大,走不到前面你渾身都得濕透。”他的鞋子裡都進水了,踩在裡面不舒服,不想讓秦書也變成這樣。
秦書被他抱在懷裡,擰起了眉頭。
林铎民問她,“怎麼了?”他沒敢碰到她的手。
秦書舉着兩隻手,用手肘指着腰腹那塊,“這裡好像有點疼。”
林铎民加快腳步,到了急診樓的廊下,幹脆把手裡的雨傘扔掉疾步往裡跑。
寒風滾過來,把傘吹到了瓢潑的大雨裡。
林铎民到護士站說明情況挂了急診号,醫生很快就拿了工具去給秦書消毒拔刺。秦書的兩隻手掌都腫起來了。
醫生拔刺的時候,她把臉埋在林铎民的腰間,渾身顫抖。林铎民的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着她給她安慰。
醫生倒是很溫柔,一邊快速的給她拔木刺,一邊跟她聊天去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姑娘,不要太緊張,放松點,很快的。”醫生哄完秦書又去笑林铎民,“你跟着緊張什麼?疼的是她不是你。”
林铎民的眉毛都快擰成了一個川字,低低接了一句:“還不如疼在我身上。”
醫生看他一眼,見他情緒明顯不好,沒有多說,快速的拔刺上藥,順手把秦書的手用紗布裹好,又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項。最後開了藥單遞給林铎民,“取了藥按時給她擦,再去打個破傷風。”
秦書搖頭,“我不打針。”
醫生笑她,“這麼大的人了還害怕打針啊?你手裡傷口太多了,不打不行。”他又讓秦書躺到檢查床上去,簡單給秦書做了個檢查,按着秦書肋骨的位置确認,“确定是這裡疼?”
林铎民在旁邊看到,秦書腹部肋骨的位置,皮膚上青紫一團,是木箱子砸的。
秦書點點頭,醫生按了之後明顯更疼了。
醫生回頭跟林铎民說,“應該是肋骨骨裂,拍個片看一下吧。”
秦書舉着兩隻纏着紗布的手,有點吃驚,又害怕,“不會吧?”
林铎民也愣在原地,這結果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醫生見兩個人都如臨大敵的模樣,笑着跟他們解釋,“我看你的樣子應該不嚴重,如果隻是輕微骨裂,是可以自愈的。就是這個自愈的過程裡,咳嗽或者大聲說話,都會感覺到疼。去拍個片子看看才知道。”
林铎民拿了單子給醫生道謝。去繳費的時候窗口的人并不多,秦書的手機響了,她的兩隻手都被紗布包上了,就喊林铎民拿出來接。
林铎民看了一眼來電,秦書存的是“林铎民爸爸”。他果斷地挂掉,把手機裝進自己上衣的口袋裡。
秦書問他,“怎麼不接?”
林铎民拿了自己的手機掃碼繳費,看她一眼,“林铎民爸爸。”
秦書見他那一言難盡的表情,輕輕笑起來,“那我回頭改改,改成‘男朋友爸爸’。”
林铎民見她還有心思開玩笑,問她,“不疼了?”
秦書仰着臉跟他打商量,“我能不能不打針,也不拍片子。我感覺沒有那麼嚴重。”
林铎民低聲喊她,“秦糖糖。”他聲音也不大,秦書卻聽得有點怵。
他說:“你不要任性,即使害怕,針要打,片子也要拍。這裡是醫院,我們都要聽醫生的。”說完自己也覺得太嚴厲了,不自在地扭過頭平複了一下情緒,擡手按着秦書的後腦勺,把她摟到懷裡,“我自責死了,就當是為了讓我放心,配合點,行不行?”
他裝在口袋裡的電話這時候又響起來。
秦書說:“你好好接電話,我就配合。”
林铎民氣結,眼神不錯地盯着秦書,拿出手機,皺着眉接了電話。
林寶生說:“秦書,手上傷口很嚴重嗎?疼不疼?”
林铎民是真不想跟他說話,但秦書正看着他,他說:“不用你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