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看着滿櫃子的獎杯,涉獵廣泛,體育類、文化課類,沒想到林铎民曾經還是個德智體全方面發展的好學生。
林铎民回了個郵件,關上筆記本。走過去從身後抱住秦書,問她,“聽我爸說,南城家裡到處都是你的獎狀跟獎杯,怎麼樣?你老公這些東西,配得上你嗎?”
秦書從他書櫃裡抽了本書,邊翻邊笑,“亂講,跟你比我遜色得多。我完全是被媽媽逼的,你是完全憑自己。”
秦媽媽那時候下了班就去做飯,但會吩咐秦爸爸盯着她和秦墨做作業,周末有空就塞到各種培訓班裡。林铎民不一樣,沒有人監督的環境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學習成績,可見他本人就十分優秀,自律又清醒。
她手裡是他高中時候的一本筆記,裡面各種顔色的筆,分别寫了不同的記要。秦書翻了一遍放回去,又抽出一本來看,後面有半本沒用,前半本密密麻麻都是課堂重點。
林铎民伸手也去翻她手裡的筆記,有點奇怪的說:“我記得這本丢了,後來我重新買了一本記,原來在這裡。”說着,翻到了有夾層的一頁,裡面有兩張壓出痕迹的信紙。
秦書看到就笑起來,淡紫色的紙,底色上還有淡淡的花紋,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東西。
她抽出來晃了晃,問他,“你不知道?”
林铎民也意識到那是什麼了,有點緊張的看着秦書,點點頭,“真不知道。”
秦書順手塞回去,林铎民怕她多想,硬着頭皮說:“你想看就看,看完不準生氣就是了。我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秦書抽出來那兩張紙,笑着說:“這可是你讓我看的。”
林铎民笑她,“就你機靈,跟我玩欲擒故縱。”明明是她自己想看。
林铎民下巴擱到秦書的肩膀,湊過去也看,開頭就是“你好,阿民!”秦書笑着看下去,少女情懷初綻,用詞華麗且纏綿。林铎民生就一副好皮囊,包括學習在内的各方面又優秀,有愛慕者并不稀奇。
直到看到任飛揚的名字——
她回頭看林铎民,林铎民也看到了,意識到了這信是誰寫的。秦書回頭,草草把信看完,落款那裡寫着“許詩韻”。
秦書深吸一口氣,把信放回去,順手把筆記本塞到林铎民手裡,轉身回卧室。
林铎民覺得這簡直就是他的“死亡筆記”,随手扔到一旁的地上,趕緊跟過去看秦書。
秦書正在換睡衣,她身上毛茸茸的家居服并不适合睡覺。林铎民跟進來的時候,她剛好把家居服脫掉,身上隻穿着内衣。林铎民不避諱,這會兒也顧不得去欣賞秦書的身材了,走過去抱她。
秦書掙紮了兩下,說他,“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你生氣了,我不可能出去,我幫你換。”他去衣櫃裡拿了套輕薄的睡裙,面上帶着點讨好的笑。
秦書伸手接過去,直接套上,掀開被子上床。
林铎民跟過去,掀開被子抱住她,“生氣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氣,我需要消化一會兒我現在的情緒。”秦書拿手指頭戳他,“你去洗漱換衣服。”
林铎民盯着她的表情仔細看了一會兒,主動解釋,“那兩張紙我見都沒見過。”
秦書點頭,“見過的話,就不會讓我随便在那裡翻了。我信你沒見過。”
林铎民說:“那你還氣!我是無辜的。”
秦書好久沒說話,林铎民也不敢出聲。
直到秦書歎了口氣,說:“你去洗澡,翻篇了。”
她不能直接去問他,有點問不出口。但她心裡是有答案的。即使知道那是他以前的事情,還是避免不了會介意。
林铎民躺在她身側沒動,秦書說:“你再不走,我就要開始提問了。”
“你問。不要憋在心裡。”林铎民很坦蕩地說,一副毫無保留的樣子。
秦書咬咬唇,問他,“是你的初戀嗎?”不等他回答,又說:“不要說以前你不懂感情。就算不懂,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嗎?”
林铎民沒想到秦書能這麼直接,又這麼聰明。他不想撒謊,但同時也不敢在這上面去給自己找不痛快。他垂下眼睛,想應該怎麼去回答秦書。
秦書已經從他的表情裡知道了答案。
“你去洗澡,我困了,想睡覺。”秦書翻身,仰面躺好,閉上眼睛。直到感覺林铎民起身走開,從衣櫃裡拿了衣服去洗漱,秦書才睜開眼睛,盯着天花闆發呆。
林铎民洗漱好出來,秦書換了個姿勢在睡覺。林铎民知道她沒睡着,關了燈躺到她身邊,把手臂伸過去摟住她。
黑暗裡,秦書聽到林铎民歎氣,他說:“我知道你沒睡着。不要因為這些去疏遠我。如果我早知道你會出現,我定然不會允許自己有那麼多荒唐的過往。以前的事情推不翻,現在說什麼都像在狡辯。秦書,我愛你!現在愛你!以後都愛你!”
秦書沒說話,腦子裡一團亂。但或許是藥效的原因,她居然很快又睡了過去,模模糊糊睡着前,她還在想,怎麼就能這麼輕松放過他了呢?
秦書第二天早上醒來,聽到林铎民在隔壁書房裡打電話,是工作上的事情。秦書起床去洗漱,掀開被子的瞬間,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腹部用力牽扯到了肋骨,她倒抽口氣,坐在床邊緩解。
林铎民聽到動靜,挂了電話走回卧室,蹲到床邊,皺着眉毛看她。
秦書笑着摸他的頭發,“沒事的,跟昨天比已經好多了。”
等她緩過來,林铎民起身摟住她,問:“你還沒說,原諒我沒有?”
秦書搖搖頭,“你并沒有在我們交往期間,有什麼錯誤行為。要我原諒什麼?”
林铎民看着秦書,至少表情上看不出她在生氣,淡淡的。
她說:“我媽告訴過我一句話,不要随意去可憐别人,因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覺得你這些年很不容易,沒有雙親的監管能長成現在這樣,已然不錯了。不可否認,你過往的行徑與你的生長環境有關。既可憐、又可恨。如果有一天,你做出傷害我的事情來,比如出軌——”
“不會的,秦書!我絕不會背叛你。”林铎民慌忙說。
秦書繼續說:“如果到時候,你欺負我太狠,定然也是會有人覺得我可憐。那也是活該,因為我此刻的懦弱太過可恨!知道你所有的過往,但我甚至,沒有絲毫要跟你分手的想法。我不知道這樣講,會不會助長你的氣焰,讓你覺得我非你不可。”
她捧住他的臉頰,跟他說:“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你背叛我們的感情,即使有那麼一點點,那也不可饒恕。我會從你的生活裡消失,還你自由。”
林铎民抱住秦書。他知道她一直都是真誠的,現在說的這些,定然也是發自肺腑的話。
“愛是牢籠、是枷鎖,隻鎖心甘情願的人。”秦書說:”心有二意的時候,是鎖不住的。”
“我記得你現在說的話了。”林铎民抱住她,覺得秦書這樣清醒的認知,實在是救了自己一命。
秦書點點頭,問他,“你今天去公司吧?”她的鼻音還很重,昨天吃的藥讓她幾乎一天都在昏睡狀态,但效果鮮明。
林铎民搖頭,“不去,我怕我不在,你會胡思亂想。今天我在家辦公。”
秦書笑起來,“我沒那麼弱,你上你的班去。”她問他,“家裡有别的感冒藥嗎?醫生開的那種很管用,但是藥勁兒太大,我總犯困。”
林铎民笑她,“我看你睡得挺香,确定要換藥?”他昨晚基本上整晚沒睡,秦書倒是心無旁骛,一覺到天亮。
秦書想想,“再吃一天吧,确實效果很好。”昨天還在不停打噴嚏,今天感冒的症狀已經減輕許多。
兩個人換好衣服下樓。
林寶生坐在餐桌前看手機,見他們下來,朝廚房喊,“青姐,擺飯啦!”
秦書很不好意思,“伯父,是我起晚了,讓您等我們吃飯。”
“不是的。你不要有壓力。”林寶生放下手機,笑着跟秦書說:“平時家裡就我一個人,我想怎麼睡怎麼睡,有時候起太晚,就早飯午飯一起吃。你們好不容易回來住幾天,我特意早起了一會兒,想跟你們一起。”
青姐跟阿苗兩個人,把早餐擺好,各種廣城早茶有的小點心,幾乎都有。
秦書問:“您平時都這樣豐盛嗎?”
阿苗笑着說:“林先生基本上都是一碗白粥配小菜,這是他特意給你們準備的。不知道你們的口味,所以每樣都做了點。”
林铎民沒接話,低頭吃飯。
林寶生倒是沒被他影響,很熱情地和秦書邊吃邊聊天。
他見林铎民吃好了,坐在那裡沒有要走的意思,眉毛一挑,問他,“你不去上班?”
秦書看着林铎民笑。
林铎民說:“我今天在家工作。”
秦書是知道他工作節奏的,他不去,雖說不至于開展不了工作,但有些比較重要的事情,需要他的簽字确認才能實行。
“你忙你的,我比昨天好多了。”秦書推他。
“你不用管了,我會安排好。”林铎民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去樓上書房。”
等到他走了,秦書往廚房裡看了一眼。
林寶生似有所感,低聲跟她說:“她們倆去樓上收拾房間去了,都不在。”
秦書點點頭,跟着壓低聲音,問他,“伯父,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林寶生把椅子往秦書跟前靠了靠,點頭,“你問。”
秦書一隻手裡拿着塊蒸糕,小聲地問,“阿民全款買那套房子,名字是我。都沒跟您商量,您不生氣?”如果換是她,秦媽媽那裡首先就過不去。
“不生氣。你們本來就在談戀愛,他那麼喜歡你,想買什麼給你是他的事情。如果他錢不夠,我這裡還有。”林寶生歎了口氣,跟她說:“這些年我沒管過他,他獨立慣了。别看他現在這麼能幹,還能扛事,小時候很可憐。怪我,覺得他是個男孩子,怎麼摔打都行,再加上自己也忙——”
他靠到椅背上,笑容很勉強,“也是他大學畢業後,進了公司,我們交流才多起來。之前那些年,我有時候都忘了,自己還有個兒子。”
秦書咬咬嘴唇,又問他,“您知道他在外面有過許多——”她想了想,說:“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