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亘在衆人的前方的,是一片流動着熔岩的懸崖。
如果說衆人之前沒有見識過裴谕的逆天氣運,此時見他帶他們來到懸崖,怕是會懷疑裴谕帶錯了路。
但是現在他們見識過裴谕的本事,對裴谕的話深信不疑。
于是衆人一起圍在崖邊,打量着這片懸崖。
火紅的崖壁沒有任何草木生長。透過岩漿蒸騰而起的大團白汽,隐隐可見深崖底下緩緩流動着的赤紅熔漿。
火星飛濺,流淌的熔漿如同鍋爐之中傾倒的燒紅鐵水,望之生畏。
即便隔着遙遠的距離,站在崖邊時依舊能感受到那股灼人強橫的熱氣。
修為最低的禾溪抱着冰雪劍往後退了幾步,完全沒有欣賞修仙界獨特自然風光的心思。
顧寒宵是冰靈根,對火焰存在很敏感,他往崖邊又走了兩步:“這下面有一股很強大的火靈息。”
身懷器火的江煉也贊同道:“這火,好,好燙。”
聽他們這麼說,剛退後的禾溪再上前,仔細觀察了一下崖底的滾滾岩漿:“朱雀不會藏在岩漿底下吧?”
朱雀是火屬靈獸,喜歡待在岩漿裡泡澡好像也不是什麼怪事。
站在禾溪身邊的裴谕沒說話,他往下鋪開神識,忽然感受到底下的岩漿中有東西在遊走。
一股腐朽的,充滿着血腥味道的氣息稍縱即逝。
裴谕對藏在岩漿中的東西忽然産生了一點好奇,他來不及解釋,隻朝旁邊的幾人打了個招呼:“我先下去看看。”
話音剛落,他便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縱身一跳。
目睹裴谕作死跳崖行為的禾溪:?
她該說不愧是取法外狂徒張三當假名的人嘛,居然這麼勇。
哥們你是不是忘了這裡不能用禦空術法的啊!
禾溪剛想勸裴谕三思而後行先觀察别魯莽的話被迫咽回肚子裡。
她轉過頭想問問大師兄怎麼辦,就見顧寒宵緊盯着崖底,好像底下有朵花似的。
過了一會,她看見顧寒宵面色嚴肅地直起身,然後也給她來了個極限跳崖。
“你們現在這裡等等,我去看看。”
最後一個字的話音還停留在空中,再轉眼,人不見了。
顧寒宵也跳崖了。
留在崖邊的禾溪、江煉、蕭韶歌三人:“……”
江煉左看看右看看,遲疑不決:“我,我……”
禾溪以為江煉也想不開要跳懸崖,連忙捂住他的嘴将他綁了往後拖:“小師弟你不準跳!”
實際上隻是想說“我覺得底下好像有東西”的江煉想澄清:“我……我……”
他沒有想跳崖。
禾溪不聽,開始教導修為不高還想逞強的小師弟:“小師弟,你不能跳啊,大師兄跟張三大哥跳崖那是他們莽,你可千萬别學他們。“
小幻也跟着尖叫:“對對對,你不準跳,我不要跟你一起跳岩漿!”
它跟江煉待在一起,江煉要是一個想不開,它也得跟着完蛋。
小幻:我才不要完蛋!
蕭韶歌頗為好笑地看着禾溪苦口婆心勸導江煉珍愛生命遠離岩漿,出言道:“張三道友和師兄不是想找死的人,他們跳崖,怕是有了什麼發現所以想去确定。”
她拍了拍裙角,施施然在崖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我們現在下去也幫不上忙,便先在這裡等他們回來吧。”
聽了蕭韶歌冷靜的分析,禾溪忍不住感動流淚。
看啊,他們隊伍裡還是有理智謹慎的人的!
還得是師姐。
禾溪按着不省心的小師弟江煉挨在師姐旁邊坐下:“不準亂走,我們就在這等。”
江煉已經被她跟小幻的連環絮叨給叨自閉了,他放棄掙紮:“哦。”
禾溪摸了摸他的腦袋。
現在就等大師兄和裴谕回來,看他們有什麼發現了。
*
在崖上等待的三人并不知曉,懸崖下面正在上演一出緊張刺激的追逐戰。
南域禁用任何禦空術法,可百闌宗衆人不知道的是,裴谕并不在此限制之内。
縱然能夠禦空,裴谕此時依舊選擇放任身體下墜。
直到他穿過濃濃的白汽煙霧,确認崖上的人不會看到自己時才召出長劍,足尖一點,踩在劍身上懸浮于半空。
與此同時,龐大的神識驟然鋪開,一寸寸飛速搜索周遭的一切。
找到了。
裴谕禦劍而飛,很快發現了之前在崖上感受到的那股氣息,也看到了那個藏身于岩漿中的不知名存在——
一個黑紅光芒交織,渾身如粘稠血肉堆成的血色光團。
血團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駁雜混亂,熟悉中又帶着令人作嘔的惡心,輕而易舉勾起了裴谕心中的毀滅欲。
毀掉它。
裴谕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靠近。
這時,岩漿之中的血團敏銳地察覺到有一個強大的存在正在朝它逐漸逼近,并且還有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意。
感覺到大禍臨頭的它閃爍兩下,從岩漿之中暴沖而起,第一時間選擇跑路。
裴谕已經決定要毀掉這團惡心東西,怎麼可能放它離開。
長劍從他腳底如流星般脫身而去,向前追擊,而裴谕踩着峭壁上突出的石塊,依靠身法在千仞峭壁之間靈活穿梭。
在血團的視角裡,裴谕化身為一名如影随形的獵手,帶着恐懼與死亡的陰影追尋着鎖定的獵物,緊追在它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