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如瀝青的黑暗将遊甯死死包裹,意識在密閉空間裡劇烈沖撞。每一次掙紮都似被無形枷鎖扼住咽喉,窒息感如影随形,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徹底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沖破迷霧,猛然睜開雙眼。冷白色的燈光如利劍般刺入眼眶,刺得他下意識緊閉雙眼。待酸澀感漸漸消退,他才緩緩睜開眼,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眼前,一個巨大的金屬艙體靜靜伫立,光滑的表面泛着冷冽的光澤,宛如一口巨型棺材。
遊甯的目光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遊走,四周寂靜得詭異,不見半個人影。這裡,便是系統将他送來的現實世界。透過玻璃反光,他看見一個圓滾滾的金屬機器人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黑色顯示屏上一大一小的“眼珠子”震驚地睜大。
“這是喬先生的服務型機器人,編号3407,遊先生請注意您的停留時間,我們需要盡快開啟新的模拟世界。”輔助系統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喬禦樹的身體在哪裡?” 遊甯嘗試擡起胳膊,四肢胡亂扭動的小機器人在房間裡亂竄起來。
輔助系統還未回答,刺耳的警報聲突然在寂靜的房間炸響。金屬艙體迸發出閃爍的紅光,冰冷的機械女聲不斷重複:“警告,警告,玩家意識危險,建議盡快脫離全息遊戲。”
遊甯心中一凜,瞬間明白艙中之人是誰。
緊接着,急促而沉重的敲門聲響起。他控制着機器人的身體打開房門,隻見一個神色焦急的女傭站在門外:“3407,少爺的房間怎麼有警報聲?”
不等他回應,女傭已推門而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全息艙出問題了?!你為什麼不采取措施?”她快步上前按下按鈕,艙體緩緩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面沉睡的蒼白面容——正是喬禦樹。
遊甯靜靜地看着那張與遊戲中别無二緻的臉,此刻卻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皮膚白得近乎透明。
“小少爺?小少爺?”女傭輕輕搖晃着喬禦樹的肩膀,見他毫無反應,立刻在全息艙一側按下呼叫醫療機器人的按鈕。
一個渾身雪白的機器人滑步進屋:“滴滴,醫療型機器人9856前來報到,請讓開患者通道。”藍色激光從機器人頭部射出,在喬禦樹身上掃描。“患者身體外表無損傷,精神強度降低,考慮精神被困全息世界,建議補充系統能量,等待精神回歸。”
得到指令後,女傭慌忙聯系喬家主人。通話結束,她在醫療機器人耳邊低語幾句,看都沒看遊甯一眼便匆匆離去。
9856開始檢查喬禦樹的生命體征,頭頂的紅色瞳孔不停閃動:“3407,請協助我安裝能量槽。”
遊甯這才反應過來,将意識沉入3407的系統深處,由機器人的指令操控身體。兩個圓滾滾的機器人圍繞着喬禦樹忙碌起來,随着能量槽被填滿,喬禦樹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
夜幕降臨,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遊甯擡頭,看見一個與喬禦樹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身形瘦弱的人,被遮擋得看不清楚面容。
“家主,大少爺,我已經安排了醫療,但小少爺還沒醒。”女傭帶着歉意的聲音響起,“小少爺這幾天一直沉迷遊戲,好幾次都沒吃晚飯了。”
“辛苦了。”喬父裝作溫和地安慰道,随後轉頭對身後的年輕人說:“讓遊少見笑了。精神滞留全息世界這種事,十年都沒發生過了。這孩子,平時還是太缺乏鍛煉。”
随着他的動作,身後的年輕人終于露出全貌。看清對方的瞬間,遊甯瞳孔猛地一縮。那是一張與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除了氣質和身形略有差異,兩人簡直如同鏡像。
被稱作“遊少”的男人溫和地笑了笑:“沒關系,這種情況也不少見。我們家正好有這方面的專家,可以來幫忙看看。”
“那再好不過了!真不知道怎麼感謝您……您和我兒子的關系……”喬父試探着問道。
遊少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禦樹小時候說過,要和我結婚呢。”
喬父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尴尬地打圓場:“都是小孩子的玩笑話……歡迎遊少常來做客,兩家多走動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