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喬禦樹緩緩轉頭,眼睛深黑,喉間像是塞着團帶刺的沙礫,每一個字都硌得生疼。
趙淩耀同情地将毯子往他肩頭拽了拽:“甯隊心裡有人了,你真沒必要……” 話未說完,前排傳來匕首入木的輕響。遊甯指尖抵着刀柄,頭也不擡,聲音裡帶着冰碴::“小耀,省點口水喂沙蠍。”
昏黃的燈光映出遊甯垂眸擦槍的側影,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冷硬的陰影。
少年立刻噤聲,車廂裡隻剩下呼吸聲和金屬擦過的細微聲響。
“你在騙我,他不可能有喜歡的人。”喬禦樹充耳不聞,将自己的頭緩緩靠向一旁粗糙的牆壁,面對着遊甯的方向閉上了眼睛。
趙淩耀看着他,撓了撓頭,心裡暗自祈禱喬禦樹可别再繼續作死了。他從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像是被風沙迷了眼,非要在死胡同裡撞出個頭破血流。
第二天,晨光熹微中,他們一行人連帶着一輛面包車和越野車走上歸途。車輪碾過細沙,留下蜿蜒的痕迹。
路上風平浪靜,遊甯和喬禦樹、趙玲娣趙淩耀姐弟倆坐在越野車上,另一個車上坐着劉義他們兩個。
喬禦樹縮在車邊,盯着遊甯後頸的曬傷痕迹,那淡紅色的印記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好久,他才扭頭呆愣着看着外面的景色。
一望無際的沙漠深處,是黑灰色的斷壁殘垣,到處是毫無生機的枯黃。風卷着沙粒打在車窗上,沙沙作響。他似乎想到什麼,臉色愈加慘白,睫毛不斷顫抖着。
車子行駛到中午,碾過一段龜裂的柏油路,前面一個衣衫褴褛的婦人抱着襁褓裡的孩子攔在道路中間。
“救救我們,求求大好人救救我們。”她嘶啞的嗓音吐出絕望的話語。
婦人不怕死地伸手阻攔,開車的趙淩耀扭頭看向遊甯,眼神裡帶着詢問。
遊甯沉聲說:“多注意觀察,看她抱孩子的手勢,胳膊比男人還粗。”話音未落,遊甯的子彈已經擦過對方腳踝,在地面炸開沙坑。果然見對方敏捷地在地上打了個滾,懷裡的孩子從她手裡滾落,掉出一塊碩大的長形石頭,在沙地上滾出一道弧線。
見他們不上當,那婦人一把扯掉頭上的假發,露出光潔瓦亮的頭顱,上面塗繪着紅黑顔料,像是幅猙獰的圖騰。原本酷似婦人的臉也顯露出男性堅硬的線條來,他撕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誇張的肌肉,胸部平平,分明是個男性身材。
男人怪笑一聲,眼神兇狠地怒視車上的遊甯,大聲吆喝:“沒同情心的混蛋,今天把命和物資都留下這吧。”
一把小型手槍從他的後腰掏出,動作利落地朝天上放了兩槍,槍聲驚起幾隻沙鳥,撲棱棱地飛向蒼白的天空。很快,十幾個小黑點從地平線遠處騎着摩托車駛來,他們朝天上飛快地甩動衣服,嘴裡發出嗚嗚的恐吓聲,肢體瘋狂飛舞着,像是群嗅到血腥味的秃鹫。
遊甯沉靜地指揮,聲音裡沒有一絲波動:“是沙匪,17 人,7 輛改裝摩托。小耀,打開天窗,直接開車沖過去。小趙通知後車跟緊隊伍,保護好物資。”
“是,隊長。”兩人異口同聲,聲音裡帶着訓練有素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