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阿姨們期盼的目光,江晚月上前敲了敲門:“陸熠?你在裡面嗎?”
她雖然不想管,但也擔心他真出什麼事了。
江晚月敲到手都酸了,房間内都沒有任何反應,隻能讓潘姨把備用鑰匙拿來,冒着被這小子噴的心理準備,打開了他房間的門。
進門第一眼,她差點以為誤入了什麼異次元。
房間内沒開燈,一片昏暗之中,唯有電腦、鍵盤和許多其他電子設備閃爍的微弱光線,或紅或藍,交織出一副光怪陸離的詭異畫面。
她愣了幾秒,摸索着找到了燈的開關,終于看清了眼前的實景。
房間内以深色為主,靠牆的寬大電競桌占據了視覺中心,錯落有序地擺放着各種尺寸不一的電子屏幕,最裡面的是一個橫跨整個桌子的巨型曲面顯示屏,兩側還有一對豪華音響,以及一些江晚月認不太出來的數碼設備。
對面是深灰色皮質沙發,中間的矮腳茶幾上架着一個投影儀,正對着側邊的空白牆壁。沙發緊挨着一排透明玻璃展示櫃,她經過時好奇地瞄了一眼——裡面整齊收納着機械鍵盤鼠标耳機遊戲機等,另一邊,精緻的手辦和模型琳琅滿目。在暖黃色燈帶映照下,個個都宛如藝術品。
沒見過世面的江晚月忍不住感慨壕無人性,怪不得陸熠不愛出房間,這要是她,也能沉浸在這快樂天裡玩個天昏地暗。
欣賞完後,江晚月才想起正事。
陸熠的房間布局應該和陸琛的差不多,都是配有浴室和書房的套間,隻不過看起來他把書房改造成了電競房。
她意猶未盡地收回視線,走向裡間,還特地在門口停留幾秒:“陸熠你在裡面嗎?我進來了哦。”
沒人回應,江晚月探入腦袋,望見陸熠仍穿着校服仰躺在床上,手臂橫在臉上遮着眼,另一隻手放在腹部,好似睡着了。
她走上前,搖了搖他的肩膀,他毫無反應,隻是手臂慢慢垂落下來。
瞥見陸熠慘白的面色,江晚月心沉了一下。
怎麼推都叫不醒他,她徹底慌了。
迅速冷靜後,她讓潘姨去聯系家庭醫生,怕耽誤時間,又叫了救護車。
挂了電話後她看着設備齊全的電競房,心想陸熠不會是個網瘾少年吧?
不禁回憶起一些青少年連續打數小時遊戲導緻猝死的駭人新聞,她顫顫巍巍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有呼吸。
馮姨說陸熠從昨天回來就一直沒出門,而昨晚他還沒吃飯就和陸建城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到現在都一整天了,會不會是低血糖?
曾學過的急救知識從腦中閃過,江晚月火速下樓拿來了白砂糖,用勺子在他口腔頰部撒了些。
雖然她包裡就有巧克力,但陸熠現在昏迷着,盲目填塞固體食物她擔心引起窒息。
最終救護車先到,醫生查出是低血糖和急性胃炎引起的突發性昏厥,連夜安排了住院。
陸熠挂完水後才醒來,睜眼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天花闆,大腦也斷片式的空白。
聽到他起身的動靜,坐在一旁的閉目養神江晚月激動地湊上來。
“你終于醒啦,我們在醫院,今晚回來時我發現你昏過去了...感覺怎麼樣?”
陸熠剛蘇醒的視線有些渙散,甚至耳旁的聲音都像是隔着很遠傳來的,他緩了會,才看清床前是自己不待見的大嫂。
好吵。
他懶得回答,直接閉上了眼,向後靠去。昏迷前他還以為自己會直接和媽媽團聚了,可惜。
然而江晚月還沒從幾小時前的驚吓中緩過來,見他又倒下了,慌忙起身要去找醫生。
“醫生,病人醒來又暈過去了...”
“我沒事,别吵。”陸熠不耐煩地制止,隻是聲音難掩虛弱,平日冷酷逼人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
哪怕表情是同樣的不耐煩,江晚月隻覺得他現在可憐巴巴的,像隻虛張聲勢的脆弱小獸。
她沒說什麼,注意到他聲音有些沙啞,适時倒了杯熱水遞給他。
陸熠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了幾秒,但确實很渴,沒拒絕她的好意。
江晚月也知道病人需要靜養,轉身準備出去給陸琛打個電話。
“謝謝。”被熱水潤過的清亮嗓音低低飄入她耳中。
她有些意外,回頭對他笑了笑:“你先休息,我去給你哥說一聲你醒了,免得他們擔心。”
江晚月輕手輕腳離開,電話一撥通,陸琛便耐不住心中的擔憂:“小熠怎麼樣了?”
“他剛醒,之前醫生說醒了就沒事了。”
對面松了口氣:“那就好,今天辛苦你了,快回家吧,我讓潘姨來替你。”
此時此刻,陸琛正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又繼續說道:“都淩晨了,你明天不用去實習了,在家休息吧。”
挂了電話後,陸琛走向沙發上沉默許久的父親:“小熠已經沒事了,您也快去睡吧,明早還有會議。”
陸建城點了點頭,但一回到自己房間,沒忍住也撥通了江晚月的電話。
望着屏幕上陌生的電話号碼,江晚月心中起疑,這個時候誰還會給她打電話?
猶豫了片刻,她再次跑到走廊角落:“喂?”
“是我。”陸建城威嚴的聲音傳來。
哪怕是電話裡面對公公,江晚月仍有些緊張:“爸爸,您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