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福利院有壞蛋在欺負人！”系統在孟夏腦子裡大聲嚷嚷，樹林傳來的尖叫聲壓過它，孟夏顧不上其他，拔腿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撒謊精，你哪裡來的朋友，誰會送給你的禮物？”

“肯定是不知道從哪裡偷來的東西！”

“小偷，怪胎，滾回精神病院去吧！”

小孩子尖利的音調中夾雜着一兩聲微弱的嗚咽，孟夏心頭一緊，撥開灌木叢，喝道：“住手！”

蘇玉台緊跟在他身後：“你們在幹什麼！”

孩子們聽出蘇玉台的聲音，慌亂地一哄而散。孟夏趕到時，隻剩下小娅一個人蜷縮在樹幹背後。

“沒事了，沒事了。”孟夏放緩音調，蹲下身子靠近小女孩。

小娅的眼淚安靜地從眼眶流下來，她咬着嘴唇：“……我的畫本。”

“在這呢！”孟夏急忙舉起天藍色的記賬簿，一張張被暴力撕扯下來的稚嫩畫作夾雜在賬簿中。

小娅卻不接，隻呆呆地盯着面目全非的記賬簿，孟夏心頭一酸，努力地将皺巴巴的畫作展平。小娅讷讷地看着他做無用功，小聲地問：“你是假的嗎，像他們說的那樣，是我幻想出來的嗎？”

她從懷裡拿出那張氣球眼睛的畫，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手背上：“這張畫真的是我偷來的嗎？”

“不，”孟夏紅了眼睛，握住小娅小小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我是熱的，真實的，我來看你了，來問你下周末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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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沒想到福利院的其他孩子會做這種事。”蘇玉台示意孟夏借一步說話。

孟夏打斷他：“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你之前從來沒有發現過嗎？”

蘇玉台正色：“孩子們之間的那些流言，我聽見過。小娅進過醫院，她患有一種叫作視微症的病。”

“視微症？”

“你看過《愛麗絲漫遊仙境》嗎，曆史記載的第一位視微症患者就是它的作者。患這種病的人，聽到的聲音比實際聲音更安靜或更響亮，看到的物體比現實更大或更小——就像愛麗絲掉進兔子洞之後那樣。所以孩子們害怕小娅……”

孟夏提高聲音：“這不是那些孩子欺負她的理由！”

“我知道。”蘇玉台保證，“我會盡量看着他們的。”

蘇玉台給出了他的承諾，孟夏卻知道這徒勞無功，蘇玉台不可能時時刻刻看着這些孩子，福利院是一個小型社會，不合群的小娅不會被這個小社會接納。

“她畫的不是她的幻想，是她眼中真實的世界。”孟夏聲音微微顫抖，“不一樣就意味着不正常嗎？”

蘇玉台一怔，望向盤腿坐在草地上的小娅，她正在用膠水認認真真将被撕碎的畫重新粘好。老貓安靜地呆在她腳邊，舔了兩口罐頭，用腦袋蹭蹭小孩的腿。小娅被逗得笑起來，帶着淚漬的臉頰微微晃動：“别搗亂，冬至。”

“我會照看好她的，别擔心。教育包括品德的培養，我會讓其他孩子明白如何尊重他人。”蘇玉台嚴肅道。孟夏揉了揉眼睛，蘇玉台握住他的肩膀，領着他朝草坪走去。

“它是冬至出生的貓？”孟夏調整好情緒，故作正常道。

小娅搖頭，給出了一個讓孟夏驚訝的答案：“是槐序哥哥起的名字。”她埋頭繼續粘畫，蘇玉台替她補充：“這是槐序的貓，他碰上貓的那一天是個冬至。”

夏槐序的貓，上次采購他買的貓糧罐頭就是給它的？孟夏奇怪：“怎麼會養在福利院？”

蘇玉台理所當然：“明月港福利院是冬至的家，它不願意離開不是很正常嗎。”

福利院是冬至的家，那冬至應該是福利院的貓，孟夏嘀咕。蘇玉台換了個話題：“你說，下周末要帶小娅去看畫展？”

小娅粘畫的動作慢下來，耳朵豎起，孟夏肯定地點點頭。蘇玉台有點難辦地告訴他：“要帶福利院的小孩外出，必須要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陪同才行。”

孟夏眼睛都不眨一下：“沒關系，我有兩張票，到時候你和小娅一起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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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系統眨眼。

孟夏狀似有理：“沒辦法，要帶小娅去畫展，就必須把蘇玉台帶上，這是福利院的規定。”

“而且，帶上蘇玉台，就不能帶夏槐序，他們是那麼‘要好’的朋友，不能讓他們有相處的機會。這次去畫展，是為了提高小娅的好感度，要攻略人就得專心才行。”

孟夏長篇大論，系統一針見血：“撒謊。”

孟夏騙不過它，隻好坦白：“我最近不想見他。”

系統：“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大的進展！”

“我一見他就大腦一片空白。”孟夏如實相告，“我想我得緩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