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雲霓裳剛準備開口說話,卻被雲清也按住肩膀被迫轉身,看着身後亂糟糟的雲家。
“瞧瞧,”雲清也雙手明明隻是輕飄飄的搭在她的肩上,卻壓得她喘不過氣,“雲家這些弟子不過是沖着雲家的名頭來的,真心為了雲家而來的有幾個?”
雲霓裳面色鐵青,咬牙小聲道:“那也不能放任她們不管,今天皇帝……”
“這雲家的名聲不過隻有你自己在乎罷了,你瞧她們在乎嗎?”
雲霓裳緊縮的眉頭松緩了些,可依舊望着亂糟糟的雲家弟子,壓低聲音問道:“可是這不好吧?”
“你爹都不在乎,你這麼在乎幹嘛?”雲清也在她肩膀上輕輕捏了捏,貼近她的側臉小聲道:“還有,今天我得跟皇帝讨個賞賜,聽說之前隻有你能拿到皇帝的賞賜?”
“那都是……唔……你沒事吧!”
雲清也面色慘白,嘴角溢出鮮血,眼角都滲出了血淚,她接過雲霓裳遞來的帕子,随手擦掉嘴角的血,盯着雲相哼笑道:“看來雲相也挺在乎雲家的名聲的嘛。”
雲相冷淡的目光掃過兩人,雲霓裳目視前方,假裝沒有看到雲相的警告,而雲清也則是挑釁的揚起唇角,絲毫不畏懼的跟他對視。
最終還是雲相最先敗陣下來,因為皇帝出來了,而此時的雲家衆弟子也在雲相合體期的強大威壓下,畏縮的排好隊形。
能讓皇帝親自來接見的,必然隻有雲相一人,兩人攜手入宮,其餘三大家族的家主排成一行跟在兩人身後。
最後四大家族的弟子一起入宮,雲清也借着寬大的衣袍的遮掩,往雲霓裳手裡塞了瓶丹藥。
雲霓裳側目看她,用氣音問道:“幹嘛?”
“之前那件事,你還沒說完呢。”
“哪件?”雲霓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看到雲清也朝着皇帝的背影擠眉弄眼,這才恍然道:“讨要賞賜?”
雲清也欣慰點頭。
“之前皇帝給賞賜,都是看在我是準二皇子妃的份上,現在二皇子已經要和我解除婚約,皇帝這次大抵不會賞賜雲家了。”
“隻憑着你跟二皇子的婚約就賞賜你?沒有讓你們互相比試?”
“沒有,”雲霓裳搖頭,“不過……聽南宮祎說,國師最近剛好出關,有來宴會湊熱鬧的想法。”
“國師?”雲清也一開始隻覺得耳熟,直到摸到手腕上突出的腕骨,這才想起來,國師就是那個預言原主是災星的人。
沒想到冤家路窄,還不等她找過去,這老東西就自己跑到她面前。
“這次宴會雖說是皇帝點名要見你,可國師這時候忽然出關,難免沒有貓膩,更何況當年……”雲霓裳頓了幾秒,告誡道:“總之你自己多加小心,千萬不要擅自離開雲家的隊伍。”
雲清也敷衍的應了聲,雲霓裳一看就知道她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裡,可又拿她沒法子,隻得盯緊了她,防止出什麼亂子。
宮宴開始,雲清也撐着腦袋,躲在雲霓裳身後,從空隙裡一次掃過對面的衆人。
坐在正對面的是宮家人,宮家的領隊人是宮軒,此時正端正的跪坐在宮家家主身邊,嘴角帶着溫和的淺笑。
雲清也在他臉上停頓幾秒,在他看過來之前迅速移開視線,拈着酒杯小酌一口,看向坐在上位的三人。
皇帝坐在龍椅上,中年男子模樣,頭發已經花白,精神頭看起來還不錯,隻是那副被酒肉填充的身子讓他不像個修煉之人,反倒像是凡間的昏君。
他身側的位置空無一人,雲清也在那位置上停頓片刻,戳了戳雲霓裳的後腰,前傾着身子問她:“怎麼不見皇後?”
雲霓裳微微側頭,回道:“皇後不喜父親,早年又和皇帝離了心,已經很久不與皇帝一起出現了。”
雲清也點頭,剛準備吃塊點心,忽然察覺到一絲強烈的殺意,她警惕的望過去,看到了皇帝右手邊的男人。
男人身穿一身黑袍,灰色的眼珠宛如渾濁的水晶球,透露着精明與狠戾,灰白的頭發高高挽起,露出消瘦的面龐。
此人正是北冥的國師——烏冥子。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碰撞,雲清也率先舉起酒杯,隔空朝他微微一笑,随後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
烏冥子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恢複了冷漠陰翳的模樣。
他也隔空擡了擡酒杯,小抿一口,便端坐在皇帝身邊,閉上眼睛,始終沒有搭理過任何人。
碰壁的雲相尴尬的站在烏冥子身旁,咬牙擠出一個笑:“國師大人,這杯酒……”
“不必了,”烏冥子身側的黑衣男童忽然伸出兩指,搭在雲相的手腕上,看起輕飄飄的力道卻讓雲相絲毫動彈不得,“國師大人說了,不信預言者,不見。”
清脆的童音回蕩在大殿上空,雲相面色鐵青,瞪着那小童看了許久,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随後重重一甩衣袍,帶着怒意坐回皇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