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拿來的丹藥隻能煉制三品丹藥,大抵是怕在在大庭廣衆之下炸爐,挑選的都是些簡單且容易處理的丹藥。
煉制這種丹藥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心力,雲.清也看似全部精力都放在靈草上,實則一直在偷偷觀察着國師。
站在大殿中央,國師的每個微動作都逃不過她的視線,可是國師壓根沒動,甚至在她大着膽子将神識放在國師面前的時候,都沒有察覺任何靈力波動。
他仿佛石化的雕塑一般,靜靜的蜷縮在黑袍之下,看似弱小無害,實則刀尖已經壓在對手的死穴。
雲清也心中一驚,急忙将靈識收回,将已經收集好的汁液打入丹爐,不過幾息的時間,濃郁的丹香便從以丹爐為中心,緩慢地向四周擴散。
在場的人精神皆是一震,不約而同的看向大殿中央的那人,雲清也揮手打開丹爐蓋,十幾枚圓潤的丹藥飛出,靜靜的懸浮在半空。
雲清也眯眼觀察半晌,确保每個都是無暇的高階丹藥,這才随手一指,丹藥争先恐後的落入丹瓶中。
雲霓裳搶占宮人面前接住緩緩下落的丹瓶,盯着伸手來接的宮人看着,那宮人微笑着後退兩步,雙手将精緻的小托盤遞給她。
雲霓裳托着丹盤穩步走向皇帝,皇帝雙手撐着龍椅,哪怕面色不顯,眼神卻緊緊盯着丹瓶,眼底流露出渴望。
“皇上,請。”
皇帝眼底透露着貪婪,伸手便要去拿,可剛剛碰到丹瓶,手腕卻被一隻瘦骨嶙峋的手緊緊握住,他猛地一顫,緩慢的擡頭,烏冥子站在他面前,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皇帝一怔,眼神在丹瓶上猶豫良久,最終還是依依不舍的松開了手。
精緻小巧的丹瓶落入國師手中,尖銳的指甲輕輕撬開丹瓶的木塞,将瓶口放在口鼻之間,眯着眼睛嗅了嗅。
半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國師收走了那瓶丹藥,随後朝着皇帝點了點頭。
皇帝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的袖口,直到國師坐回自己的位置,重新閉起眼睛,他這才不情不願的收回視線,整個人都變得萎靡不振。
“陛下,”雲清也手指搭在手腕上,低聲提醒道:“您答應的賞賜可還作數?”
“自然,”皇帝沒精打采的撐着腦袋,語氣煩躁,“你想要什麼?”
“我要雲家曾經獻給皇上的,由雲家先祖親自書寫的那本書。”
皇帝懶洋洋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下意識的看了眼國師,謹慎道:“那本書不在朕手裡。”
雲清也注意到他的視線,也跟着看向國師:“那現在這本書在何處?”
“在我手裡,”國師睜開雙眼,直視她的眼睛,“你要它做什麼?”
雲清也搖頭:“既然在國師那裡,那就算了,”她重新看向皇帝,走上前站在雲霓裳身邊,說:“那不如陛下取消雲霓裳和二皇子的婚事吧。”
皇帝揉着太陽穴,不耐煩的揮手:“這門婚事朕已經告知天下,如何再改?”
“既然已經告知天下,那……”
“皇上,小女不過是跟二皇子鬧了些小矛盾罷了,”雲相谄媚的擠開兩人,“這婚事豈是他們能做得了主的。”
雲清也站在雲相身後,看着皇帝不緊不慢道:“既然已經告知天下,那二皇子若是不見了,是不是這婚事就不作數了?”
“不見了?”皇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看向二皇子的位置,“朕的皇兒那不是還好好的坐着嗎?怎麼會不見……”
未說出口的話被駭人的猜測擋在喉嚨裡,皇帝盯着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顫抖着擠出一句破碎的話:“你,你想殺死朕的皇兒?”
“我沒說,”雲清也無辜挑眉,“隻是二皇子命薄,好不容易得來的契約獸跑了,又被查出來……”
“夠了!”
二皇子拍案而起,怒氣沖沖的上前,盯着雲霓裳的背影,惡狠狠道:“父皇,兒臣願意和雲家解除婚姻。
皇帝似乎被這一幕給弄得頭昏腦漲,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看向國師,試探的問道:“國師?您說這婚事……”
“随他們去吧,”國師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球盯着雲清也,幹枯的手從寬大的黑袍中探出,朝着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雲清也皺眉:“國師找我何事?”
國師不語,隻是繼續招手:“過來。”
雲清也跟他對視幾秒,剛要朝他走去,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回頭一看,雲霓裳輕微的搖了搖頭:“危險。”
“沒事,”雲清也撫開她的手腕,徑直朝着國師走去,“找我?”
國師點頭,轉身朝着大殿後方走去,黑衣男童做出請的姿勢,靜靜的立在她的身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雲清也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屍體和血液混合,在藥草中浸泡七七四十九日,随後撈出曬幹,便是這個味道。
她嫌棄的皺了皺眉,大步跟上國師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