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默了默,實事求是道:“我是想既然此事是沖着我來的,我自然是要去面對,何必來麻煩王爺呢。”
景行臉色一沉,伸手捏了捏楚靈的耳朵:
“你我本是夫妻,夫婦一體原是不分彼此的,我是你的夫君,是你最親近之人,你有事不來尋我還想要去找誰?”
言及此處,景行話中一頓又道:“還是你覺得,本王就是這麼一個不可依靠之人,叫你遇事情願自己去面對,也不願來找我?”
楚靈看着一臉認真的景行,心中激蕩着一股久久不曾散去的情意,還可以這樣嗎?
心中忽然充滿了疑惑,原來面對外界所有的惡意和事端,還可以去找别人和自己一起面對分擔?
一時間,不知是感動還是震驚的情緒瞬間湧上楚靈的心口,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不知何時竟然哽咽住了。
此時此刻,楚靈心中百感交集,忽然對景行口中所說的那句夫婦一體的話,又有了不一樣的認知。
原來,這世間是有一個人可以和自己一起相濡以沫共擔風雨的,原來眼前這個看上去高高在上宛如九天神祇一般的男人,這樣堅定的站在自己的身後。
他告訴自己,如果遇到了麻煩,自己就是他最大的依靠。
楚靈不是不感動的,她又如何能不感動呢?
從小到大這許多年來,她學會的都是要靠自己,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有面對這個紛雜惶惑世間的能力,所有的苦痛和心酸,都隻能任由自己去挨。
但是現在,景行卻這樣堅定的站在她的身後,給她撐起一方從未有過的天地。
想起昨日種種,楚靈不覺一陣心酸,看着景行的眸光,她竟覺從未有過的心安,吸了吸鼻子,艱澀開口:
“我知道了,從前是我覺得不能,但是以後,我都知道了。”
聽聞此言,景行的眸光立刻溫柔的化成了水:
“我知道往後總有種種的不如意,但是本王隻告訴你,有再大的事你也要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硬扛,知不知道?”
楚靈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對景行的話做了回應,她沉浸在此刻的溫柔中,一顆心早已經化成了水。
嗅着景行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薄荷香,楚靈隻覺這世上再難的事都變得沒有那麼困難了,有他在,這世上還有什麼風雨是不能承受的呢。
景行的聲音猶如碎冰一般讓楚靈清醒了幾分,隻聽人似乎是歎了一口氣,而後道:
“你日後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皇帝和賢妃都不是好相與的,若是日後又像今日這般争鋒相對,你萬不可再如今日一般逞口舌之快,若是今日我沒有及時趕到,恐怕今日就不會那麼容易脫身了。”
一番話敲打在楚靈的心間,楚靈聽着人的聲音,心中尚還存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于是輕輕點了點頭,泠泠開口:
“我知道,今日是我失言了,今日若不是他們說起沙場一事,我也不會氣血上頭,這才說了那些大不敬的話。”
想起今日皇帝所說的話,楚靈到現在還恨得唇齒發冷,恨恨接口:
“沙場将士都是用鮮血和性命換來的太平,豈能任由一個後宮嫔妃随意置喙,這般輕率的行為,我又豈能容忍。”
相比于楚靈的激憤,景行的聲音卻是沉着不少:
“皇帝......就是要故意說這樣的話激怒你,隻要能讓你的情緒先亂了,然後才能露出破綻給他們。所以......”
景行定定的盯着楚靈: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那麼我就不再多說了,但是你須得謹記,金陵城處處都暗藏危機,如今你身負軍功凱旋而歸,本就如烈火烹油一般的炙手可熱,但是盛極必衰的道理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更何況,因為你嫁給了我,如今皇帝就更是對你虎視眈眈,此等境況之下,你必要學會喜怒不形于色,才能以不變應萬變,你可明白?”
楚靈看着景行一臉認真地說出這番語重心長的肺腑之言,亦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都十分微妙,雖然位高權重卻也容易登高跌重,日後行事自然萬不能再如今日一般魯莽。
知道景行這一番囑托全是為了自己好,于是楚靈無比認真的點了點頭:“我都記下了,日後肯定不會再如此沒有城府了。”
看着楚靈的模樣,景行扯了扯嘴角笑了,但是這笑中卻又隐含了一抹無奈。
修長的手指在楚靈臉頰來回輕撫,此刻的景行,竟像是藏了什麼心事一般,長歎了一口氣,語氣也有些莫名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