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蒂莉亞深深凝視着眼前這雙漆黑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她想不如順應身邊這些人的期待離開這裡好了，直到一切塵埃落定，直到她再見到這個人時毫無波瀾時再回來。

窗戶被風吹得晃動不休，砰砰的聲響讓她的頭腦漸漸清明，搭在他肩上的手也收回來重新放回膝上。

“很抱歉，我剛剛有些失态。”奧蒂莉亞低聲說。

斯内普靜靜看了她一眼。

“沒關系。”他聲音裡沒有絲毫起伏。

奧蒂莉亞将袖口悄悄向下拉了拉，蓋住自己的手背。她起身走到窗邊去關上窗戶，看到了荒涼的街景。一排排低矮陳舊的房屋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更顯破敗，街道污濁不堪，仿佛很久無人打掃。這座小鎮遠離魔法界，又被麻瓜抛棄。

“這裡是科克沃斯？您住在這裡？”奧蒂莉亞問。

“沒錯。”斯内普挑了挑眉，神色略顯意外，“你竟然知道這裡？”

奧蒂莉亞點點頭，“來過幾次。”其中一次還碰到了他和布巴吉在咖啡廳聊天。

想到這裡，奧蒂莉亞的心裡不禁泛起一絲憂慮。

“您在霍格沃茨記得提醒一下布巴吉教授，她那些有關麻瓜的言論已經引起神秘人勢力的注意了。”奧蒂莉亞說，“魔法部最近警力不足，沒有辦法對她施加特别保護，這種時刻還是應該自己保護好自己。”

她說完關好窗，視線落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身影，她步履急促而明确地向這裡走來，身形在薄霧中顯得模糊不清。

“您似乎有位訪客。”奧蒂莉亞轉過頭問道，“介意我留下來偷聽一下嗎？”

“無所謂，記得藏好。”

幾分鐘後，這棟破舊小樓的門被敲響。斯内普打開了門，雖然早就知道是她，但還是做出了一副吃驚的模樣。

“納西莎？”

“西弗勒斯，是我。”她低聲說道，語氣中透出一絲局促，仿佛生怕被拒之門外，“我想跟你談談。”

斯内普稍稍側過身，納西莎感激地走了進來，她沒有對這間屋子狹小陳舊的模樣表現出半分不适，絲毫沒有往日的貴婦姿态。

“西弗勒斯，我今天來……”

“先不要着急，納西莎。”斯内普說到，“你看起來風塵仆仆的，似乎沒有休息好？來一杯飲料緩緩怎麼樣？”

納西莎被打斷，她的表情有些怔愣，雖然心裡依舊焦急，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斯内普不緊不慢地倒好酒 ，遞到了納西莎的面前，她動作僵硬地舉到面前啜飲了一口，卻嘗不出絲毫滋味。

“西弗勒斯，你知道盧修斯的近況嗎？”納西莎其實問了句廢話，幾乎整個魔法界的人都知道她的丈夫此刻被關押在魔法部。自從福吉和烏姆裡奇被彈劾後，雖然沒有經過正式的選舉，但阿米莉亞·博恩斯已經對魔法部有了實際的掌控權，她雷厲風行地把先前在神秘事務司抓到的食死徒都單獨關押了起來。

“知道。”斯内普回答，“但是主人的意思是他不會親自出手，現在還沒到徹底和魔法部撕破臉的境地。”

納西莎痛苦地用手捂住臉。

“不僅如此，我的兒子，你的學生——德拉科被選中做了食死徒。那個傻孩子，還以為自己是得到了黑魔王的青眼，但這分明是準備送他去死啊。”

斯内普沒有作聲。

瀕臨崩潰的女人突然跪在了地上，膝蓋磕在冰冷的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她若無所覺，隻是匍匐在他腳邊，祈求他能幫一幫自己的家人。

“西弗勒斯，我知道你和盧修斯交好，德拉科也是你多年的學生，求求你，幫一幫他們……”

“可我能做什麼呢？”斯内普的聲音冷了幾分。

似乎被他的态度吓到，納西莎渾身打了個寒顫，但她卻沒有退縮。

“盧修斯說過你是個重情重義的聰明人，西弗勒斯。”她語氣微顫，卻努力保持鎮定，“他曾經庇護你多年。你現在被兩方信任……求求你，讓他們活着就好……”

斯内普深深看了她一眼，往日精緻高傲的女人此時裙擺沾滿了灰塵。

他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起來吧，納西莎。”他說，“我會試試。”

納西莎勉力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得寸進尺，但還是硬着頭皮問，“西弗勒斯，你能保證嗎？”

“我不能，納西莎。”斯内普說，“不過我答應你，我會竭盡自己所能。”

女人頹廢地離開後，奧蒂莉亞從書架後緩緩現出身形。

她走到窗邊看着女人在霧中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麼？”

“您是真的打算幫她嗎？”奧蒂莉亞問。

斯内普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斯内普沒有正面回應，隻是淡淡地說道：“盧修斯死不了。他雖然是食死徒，但身上始終沒有什麼重罪，頂多就是在牢裡受些苦頭。”

“關鍵是德拉科。黑魔王想給馬爾福家一個教訓，他可不會在意對方隻是個孩子。”

斯内普說到這裡眼神晦暗了一下，當年他也是為被刻上黑魔印記而感到榮譽，如今的德拉科會不會也在洋洋自得。但一隻羊走進狼群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納西莎的日子确實不好過，她母家那邊貝拉已死，小天狼星還是個上蹿下跳的刺頭。”斯内普頓了頓，“至于馬爾福一家，盧修斯把黑魔王交代的事情徹底辦砸了，自己也進了魔法部的大牢。”

奧蒂莉亞摸了摸窗棱，看着逐漸遠去的女人，想到了她不久之前肝腸寸斷的哭泣聲。

“教授，她這個人是什麼樣的？”奧蒂莉亞問道。

————

納西莎獨自一個人走了很久，她穿過一條條狹小肮髒的街道，直到走到小鎮的盡頭才回過神。

她知道自己該立刻回家，但是想到如今馬爾福莊園已經成了食死徒的大本營，已經不再是她熟悉的家了。

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女孩從她身邊走過，納西莎沒有分出心神去看她，那這個女孩似乎對她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