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斯内普第一次來到奧蒂莉亞的居所，他的手剛碰到門外的把手，門就自行打開。

他嗅到了屋子裡淡淡的花香。

斯内普的視線穿過客廳，一眼就看到了正半倚在陽台欄杆上的人。聽到腳步聲，奧蒂莉亞轉過身來，月光在她金色的發梢鍍上一層柔和的銀邊。

“發生了什麼？”斯内普問。他清楚奧蒂莉亞不會無緣無故在這個節骨眼找他過來，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眼前的人。

頭發散亂，衣服上沾滿了灰塵，甚至還有好幾處被礫石劃破的痕迹。

“出了什麼事？”斯内普又一次問，隻是這次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幾分。

奧蒂莉亞看了他一小會兒，随後大步走了過來，在靠近他時也絲毫沒有放慢速度，徑直沖上去抱住了他。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斯内普僵在原地，仿佛整個人都被定住了。他下意識地擡起手，本能想将她推開，卻在觸碰到她顫抖的身體時停了下來。

她今天明顯有些不對勁。

貌似是第一次沒有抗拒這種親近，斯内普虛虛地攬住她的腰，用一隻手生澀地拍了拍她的頭做安撫。

“怎麼回事？”他問。

奧蒂莉亞有些眷戀這個懷抱，她不想打破這種平靜，但她知道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呢。”奧蒂莉亞仰起臉笑着說，她似乎是真的開心，眉眼彎起，眼角挂着一顆透明的淚珠。

“我銷毀了一件黑魔王的魂器，這是除了他身邊的那條蛇最後一件我們能接觸到的魂器了。”

“你做的很好。”斯内普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件事，不由也多了幾分欣喜。

但他還是問了一句，“它在哪裡？”

“古靈閣的地下金庫。”

斯内普終于察覺到了哪裡不對。

“你是怎麼拿到它的？”

“它在貝拉特裡克斯的金庫裡。”奧蒂莉亞說，“我是得到部長同意後調遣了一批巫師硬闖的。不過您放心，大家都沒有受什麼重傷，妖精也被安全轉移了……”

“不，他們根本不重要！”斯内普額上青筋跳動，粗暴地打斷她。他握住奧蒂莉亞的肩膀把她推開一步遠，直視着她的眼睛。

“你們有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這件事根本瞞不住……其他人都用了複方湯劑，但我是這次行動的聯絡人，所以沒有遮掩樣貌。”奧蒂莉亞低聲說。

何止是沒有遮掩樣貌，她甚至最後還當衆騎着巨龍出現在衆人面前，狠狠吸了一波仇恨。

斯内普一時沒有說話，但奧蒂莉亞覺得他肯定是生氣了。

“這不重要，我想和您說——”

“快走！”斯内普死死抓住她的手腕，那力道之大讓她一時甚至以為自己會被他生生扭斷骨頭。

“你還在等什麼？！在等他親自過來殺了你、把你碎屍萬段嗎？！”

奧蒂莉亞掙脫出了自己的手。

“我有事情對您說！”她大聲喊道。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斯内普怒斥道，臉色鐵青，“你是把腦子丢了嗎？！這種時候還不逃！”

他說着猛地舉起魔杖，顯然是想用魔法強行讓她離開，然而就在那一瞬，他的動作突然一滞。

他感覺到身體正變得遲緩，手指開始發麻，連呼吸都稍微有些滞澀。

斯内普想到剛進入這間屋子時嗅到的香氣。

“你竟然也學會了這一套？！她竟然還和你有聯系？”

從開始到完全不能動彈隻過去十幾秒，他現在隻能站在原地，惱怒地盯着奧蒂莉亞。

“算我求你。”他低聲開口，聲音顫了片刻，連他自己都未察覺那語氣中竟帶着一絲近乎驚慌的懇求。

“我求你快離開。”他的聲音壓低了，語速也緩了下來，像是努力克制住某種情緒，充滿了誘哄的意味，“你明明最聽我的話的，對不對？”

奧蒂莉亞第一次聽見斯内普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她有些怔忡，眸光不斷閃動。

她緩緩踮起腳尖，仰起頭似乎想親吻他一般，但最終還是隻蹭了蹭他的臉頰就退了回去。

“這個藥效隻有十分鐘，您很快就能恢複行動了。”奧蒂莉亞輕聲安撫，說着握住了他拿着魔杖的那隻手。

她輕輕擡起那隻手，将魔杖的杖尖緩緩移向自己的心口。

“我做了那樣的事，幾乎不可能活下去了，黑魔王不會放過我，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奧蒂莉亞果決地說。

斯内普渾身寫滿了抗拒，目眦欲裂地盯着奧蒂莉亞。

“您也可以踏着我，在黑魔王面前站穩腳跟。”她輕聲說。

“你在說什麼渾話！”

奧蒂莉亞想了想，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閉眼咒。”這隻是個平日裡拿來惡作劇的咒語，但此時斯内普卻連這樣簡單的一個咒語都無法反抗。

“讓您親眼看見似乎有些太殘忍了，我知道的，我對你來說還是不一樣的對嗎？”她心懷希冀地問。

“奧蒂莉亞，我求你快逃……我求你……”他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句話，“逃到哪裡都行，直到這一切結束，我知道你可以的……”

“别對我這麼殘忍。”他幾乎是驚恐地說。

奧蒂莉亞微微有些恍神，似乎有一瞬間被說動了，但理智把她喚了回來。

“我不能。”她說，“因為，這是很必要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