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成了幽冥辦差的小吏，雖然官職不高法力低微，但總是比做人的時候敏銳地多，他很快就察覺到了自己與獬豸之間似乎有種特别的聯系。

他把疑惑藏在心底，等到慢慢升職能夠接觸到更多不為人知的隐秘才發現這種特殊的聯系到底是來源于哪裡。

然後一切天翻地覆。

“……”

“……姐姐，我還是不明白，”白玉愣愣地聽完，簡直匪夷所思，“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而且書生知道他和獬豸之間有契約不應該高興才對嗎？這對他又沒有壞處……”

“……”

其實書生對商平的猜忌和防備桑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書生畢竟是在人間做了多年上位者的人，心有城府實在是太正常的事情，不然也不會在短短幾百年的時間裡就混到了閻王的位置上。

有這樣的心思城府，閻王應該很清楚商平的價值有多大，按理說他完全可以坐下來好好和商平開誠布公地談一談，或者各有貓膩地繼續隐瞞，就像從前在人間一樣。究竟是什麼樣的理由一定要切斷商平的角，把他徹底逼上絕路呢？

白玉說的沒錯，合作對閻王來說确實是沒有任何壞處的，反過來說，鬧掰了對于他究竟有什麼好處呢？

桑桑也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一直沉默的悟空把金箍棒變成長|槍大小，用力朝着黑霧之中甩出去，帶起一陣罡風，“他打的什麼算盤别人不清楚，難道自己也不清楚嗎？”

言下之意：打到他說為止。

桑桑：“……師兄說的是！”

正商平所言，從他們四人進入城門以來便随處可見的黑霧一半是閻王弄出來的，一半是他自己搞出來的，但全是假象，金箍棒所到之處黑霧散得幹幹淨淨，隻餘一片灰白色的空茫。

還是沒有人，也沒有鬼。

明明整片地界都像是突然亮起來一樣，但桑桑卻突然覺得剛進城時陰冷的感覺再次襲來，甚至比之前更加強烈。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悟空眼尖地看到，皺了皺眉，正想看看她出了什麼問題，卻在躍過來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她的肩膀，臉色一下子就冷了，然後不由分說地抓住了她的手。

桑桑被他的臉色吓了一跳：“……師兄？”

悟空沒理她。

那隻手的溫度完全不正常，就算在幽冥被陰氣侵擾也不至于變成這樣，冷得像是握住了一塊冰，甚至隐隐有種紮人的刺痛感。

悟空的臉色實在難看，桑桑看他握着自己的手一句話也不說，心裡發憷：“……師兄，我隻是有點冷，不是什麼大事……”

悟空冷笑：“有、點、冷？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手跟冰塊一樣？”

桑桑吓了一跳。

她是真沒感覺，就是覺得有點冷，之前拿着金箍棒在手裡确實好了許多，現在……被大聖握着也緩解了很多，的确沒有太難受的感覺。

悟空正想跟她好好掰扯清楚，就聽到一道铮然的響聲——目之所及的地方，金箍棒釘在一座宮殿正上方的牌匾上，餘波狠狠蕩開，周圍殘餘的黑霧散了個幹幹淨淨。

悟空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一些，低頭對桑桑道：“把他叫醒，我們替他報仇，他在這裡睡着像什麼話？”

桑桑：“……好。”

被叫醒的商平重新變成了乖巧精緻的少年，眼睛裡還帶着一點迷蒙之色，“……主人？”

桑桑沒敢伸手摸他的頭，生怕碰到了他那隻斷了的角，于是隻能輕輕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師兄想讓你親眼看看害你的人是什麼下場，讓你出口惡氣。”

商平在桑桑手拍上來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主人你怎麼了？”

桑桑：“我沒怎麼啊？就是感覺有點冷……但——”

商平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主人也覺得冷？”

桑桑敏銳地抓住了重點：“也？”

商平點頭：“是，從前剛來幽冥界的時候還沒有，也是近百年才有這種感覺的。”

百年？

桑桑隐隐有些想法，但是那道靈光一閃而過，她沒來得及抓住，隻能暫時放棄。

另一邊，悟空在察覺到桑桑身上不正常的溫度之後就一直拽着她的手，見她臉色變換立刻便發現了不對：“他跟你說什麼了？”

桑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被他突然的一句吓了一跳，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居然還被他握着。那種溫熱的觸感讓她瞬間就有些不自在，話都說不清楚了：“師、師兄，小、小平說他也覺得這裡挺冷的。”

“你抖什麼？怕我吃了你？”悟空嫌棄她兩句，很快就轉到正題上來，“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重點抓的，桑桑十分佩服：“大概是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