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被悟空那一棒打了個正着,雖然表情已經十分扭曲,但還是一點點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目光裡充滿了怨毒之色。
桑桑有點驚歎這個小強般的體質,“師兄沒下重手?”不然這麼一棒子打下去起碼一個半身不遂啊。
悟空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打死了找誰問話去?”
閻王氣得又吐了口血,指着兩人的鼻子怒罵:“豎子無禮!欺人太甚!”
大概是身居高位很少有這種需要跟人正面對罵的時候,閻王的業務十分不熟練,言辭用語比桑桑還要不痛不癢,一股酸腐書生的味道。
桑桑嗤笑一聲:“怎麼,我師兄打了你一下就是欺人太甚了?憑你做的那點破事,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閻王看了一眼被桑桑牽着的商平,明白她是替這個小畜生報仇來了,心中雖然憤怒不甘,但卻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本座确實割了他的角,那又如何?!獬豸一族自己找死,非要去人間匡扶正道,這麼多年下來,早就不剩幾個了!”
他說到這裡憐憫地看了商平一眼,充滿嘲諷之意:“一個離滅族不遠的小畜生,能對本座如何?!”
商平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不得不說,閻王雖然不擅長爆粗口,但是殺人誅心這一套玩得着實順手。他沒說假話,獬豸一族确實凄涼,境地不容樂觀,桑桑想安慰商平都找不到地方,氣得磨牙。
氣氛僵滞之時,悟空直接一棒敲過去:“你說我們能對你如何?”
閻王冷不丁又挨了一下,再次撲到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桑桑:“……噗。”
真·打到他說為止。
桑桑的心情一下子就愉快了,立刻反擊了回去:“閻王陛下此言差矣,獬豸一族是無人能找你麻煩,我們……可就說不定了。”
悟空剛才那一下打得刁鑽,不偏不倚敲在了膝彎處,閻王被打趴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沒有站起來,狼狽地跪在地上,表情極為怨毒。
桑桑一點都不怵他,甚至趁着這個跪着的機會往他傷口上撒鹽,語氣十分輕慢:“閻王陛下如此大禮我可受不起。”
閻王恨道:“你!”
“我雖受不起,可有人受得起,”桑桑緊緊地盯着他臉上的表情,意有所指:“千、百、年、來,幽冥界無一冤魂,美名在外,這般盛贊,閻王陛下當真擔得起嗎?”
閻王一瞬間臉色劇變,又很快恢複了正常,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淡淡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桑桑清楚地從他的聲音裡感受到了心虛和緊張的情緒。
他在心虛什麼呢?百年前幽冥界真的出了事情?是他做的嗎?
桑桑抛了個煙|霧|彈試探他:“憑獬豸之能做上了閻王,閣下竟也好意思嗎?!”
閻王心裡大大松了口氣,面上卻絲毫不顯,仍是冷冷淡淡的樣子:“本座是他的主人,他為本座分憂本就理所應當。”
閻王的僞裝确實很好,看不出一絲破綻,但是桑桑清晰地感覺到了他心裡如釋重負的情緒,和之前緊張混亂的心虛完全是兩個極端。
果然,有古怪。
閻王既然覺得割斷商平的角都不算什麼大事,那他害怕的到底是什麼呢?
桑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為你分憂是理所應當,那百年前枉死的冤魂呢?他們也是理所應當該為你去死嗎?”
她這話就純屬瞎編了。百年前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她當然不知道,不過這裡畢竟是幽冥界,真要出事最容易牽扯的就是各種鬼魂了,所以鬧這一出完全是為了詐閻王一下。
閻王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仍是淡淡的:“閣下也知道本座接手幽冥之後已将冤魂盡數渡化,因此才盛名在外,又哪裡還會有冤魂呢?”
桑桑感覺到他心裡驚濤駭浪般的情緒變動,毫不猶豫地道:“你說謊!”
在一旁等得不耐煩的悟空立刻給他當頭來了一棒,非常簡單粗暴地道:“說!”
桑桑:“……”大聖nb。
毫無防備之下被打,再次狠狠吐了一口血的閻王:“……”
金箍棒不是鬧着玩兒的,就算悟空已經控制着沒下重手,短時間之内被打了三下的閻王模樣還是十分凄慘。他俊秀的面容上滿是血污,黑色長袍上雖看不出血迹,但已經被金箍棒灼燒出了大片的焦黑,露出了猙獰的血痕。
奇怪的是,閻王到了這種地步仍然不願松口,反而露出一個陰恻恻的笑:“呵……你也不知道……你們死心吧!我一個字也不會說!”
他吼出這句話的時候情緒激蕩,沒有一點害怕,反而十分堅定,甚至有種嘲弄的感覺,完全不像是面臨絕境的狀态。
其實閻王要是撒謊或者做點别的手腳,桑桑馬上就能通過情緒感知到。但是現在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擺明了百年前确實有貓膩,并且與他脫不開幹系,但就是不肯交代,這就沒有辦法了。
事情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
桑桑還在皺眉想着對策,就聽到一陣風聲掠過,然後是一聲熟悉的慘叫:“啊————”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