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城面積廣大，外圍與尋常人間城鎮并無太大不同，隻是格外破舊，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木頭腐爛的黴味，太陽高懸于空，刮過來的風卻帶着刺骨的寒。

許是在最外圍，破爛道路上沒幾個人，但都穿着同他們一樣的玄色鬥篷，沉默着低頭前行，看不清臉，身形也都大差不差。

沈長微懸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探聽消息是件麻煩事，三人初來乍到一無所知，隻得暫且漫無目的地朝裡走，正煩惱着，眼前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個人，将他們攔住。

那人身材嬌小、滿臉髒污，身上衣着也破破爛爛，看樣子估計是外圍的乞兒，正眨巴一雙與扮相截然不符的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走在最前面的沈長微。

沈長微回頭與明燭對視一眼，便聽見他傳音道：“剛剛引氣入體。”

“我看你們是新來的，想打聽消息麼？”乞兒開口，聲音聽着雌雄莫辨。

沈長微不願與她在這裡多耗時間，便刻意壓低了聲音：“讓開。”

誰料她竟然毫無懼意，張開雙臂攔住了去路：“這裡很安全，和我說話也很安全。”

她說話時一雙眼睛忽然發紅，明燭的手不動聲色按上劍柄，施了個隔絕探查的結界将四人圍繞其中。他朝前邁出半步，要将沈長微擋在身後，卻被沈長微擡手攔住。

“行，”沈長微半彎下腰，“那你先告訴我，你今年多大了？我們不和小孩做交易。”

乞兒道：“十八了。”

“不說實話可不行。”

乞兒梗着脖子：“十六。”

沈長微作勢要推開她。

“好吧，十五。”

“還騙人？”

“真的！不信你看我的靈脈。”接着她眼珠子咕噜一轉，套話道：“你是醫者吧？良藥谷來的？”

沈長微心說這小孩眼還挺尖，但他并未回答，而是低頭看着她，一副要繼續聽她說下去的樣子。

“公平買賣，我可以将如今死人城内的情況盡數告知，還能幫你們探聽消息。你們一看就是新來的，有所不知，跟我合作是最好的打算，其他人早就被各大宗門籠絡完了！”

沈長微笑了一下：“憑什麼信你？”

乞兒道：“就憑我甯死不屈，自己單幹！”

沈長微又與明燭對視一眼，明燭不語。

“條件是什麼？”沈長微問。

乞兒伸手：“給錢。”

“你要多少？”

“一兩。”

“行，琇江，拿銀子。”

“銀子？你打發叫花子呢！我說的是黃金！”

琇江大為震撼：“搞笑呢，你是打算幹完我們這票就不幹了麼？還有，你不本來就是叫花子嗎。”

“你！”乞兒氣急敗壞，“離了我你們進到内城就等着完蛋吧！”

沈長微氣笑了，索性直言道：“知道你有自己的本事，但你也應當知道我們良藥谷的就是很窮啊，把我殺了也掏不出來一兩黃金。”

“我知道你們窮啊，但他可不窮。”乞兒指向明燭，一臉笃定。

明燭輕咳一聲：“抱歉，在下同樣身無分文。”

“好笑，你怎麼看出來他有錢的，”沈長微補刀，“剛才眼睛不還挺尖嗎。”

乞兒皺起眉，垂下眼不說話了，她考慮好久，忽然擡頭：“算了，今夜醜時，你們到地下河的入口處等我。”

她說完，一溜煙便跑沒了影。

琇江氣惱道：“小師叔，我們到底憑什麼要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