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茗初很生氣,沖過去攥着聞汐的胳膊,粗暴地說:“給聞雪道歉。”
那是兩人的第一場對峙。
聞汐狠狠掙脫開,一字一頓道:“憑什麼?”
季茗初忍不住了,一下拎住聞汐的衣領,那時候的聞汐很瘦,别看表面帶刺,其實拎起來也跟拎小雞差不多,季茗初愣了一下,有一瞬間的心軟。
這個人是不是都不吃飯的。
剛好聞雪也過來安撫她:“算了,我們走吧……”
季茗初看不慣她聞汐,也開始拼命學習,她們三人較真起來堪稱修羅場,非常恐怖,全校第一輪流着上。
終于她和聞雪的勢頭引起聞汐強勁的不滿,有一次聞汐不知發了什麼瘋,非要說聞雪拿了她的期中考試卷,她全然不顧同學反對去翻弄聞雪的書包,最終沒翻到自己的,反而翻到聞雪的。
于是當着全班人的面将聞雪的試卷撕的粉碎。
瘋子。
這是當時全班人對聞汐的評價。
所有人都記得聞汐醜陋的、猙獰的面孔。
季茗初生氣至極,她攥着聞汐的手腕将人推到牆邊,手掐住對方的脖子,她并沒有用力,聞汐卻雙目通紅一股喘不來氣的樣子,她真的不知道這個惡毒的罪魁禍首怎麼有臉裝出這麼可憐的樣子的。
“聞汐,你惡不惡心?”
這次她沒有讓聞汐道歉,因為聞汐不會道歉,而道歉也确實一文不值。
她放開了聞汐,聞汐順着牆角滑下,沉默地蹲着,所有人對她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她成了全班最讨厭的人。
所有人指責她,季茗初看着她縮在牆角,她也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夢境一環扣着一環,最後來到洗手間,黑色的光線一點點亮起。
季茗初看到聞汐拽着柳安然的頭發,将她暴力地壓制在洗手台上,口中是無盡的謾罵。
柳安然的頭磕破了,甚至求饒了,聞汐也不肯放過她。
“你這個賤/人。”
“你怎麼不去死!”
“……”
這些話确确實實是從聞汐口中說出來的。
沒想到柳安然和彭星冉一點也沒錯怪她,她确确實實那麼品性劣質。
“你們在幹什麼?”她忍不住呵斥一聲。
兩人聞言轉身,柳安然找準機會從聞汐手下脫身,聞汐看着她,表情有一種錯壞事被發現的無措。
“季茗初,我和柳安然的事沒有那麼簡單。”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季茗初冷冷道:“我跟你沒有瓜葛,我對你的事情也不感興趣。”
“我隻想知道,你這次為什麼要這麼對柳安然,又為什麼對她說那麼粗鄙的話。”
“……”
聞汐沉默了,她的表情帶了微微痛苦,随即道:“既然你都那樣說了,那這次的事情我也沒必要告訴你原因吧?”
“我隻是單純讨厭她,看不慣她,這個解釋可以麼?”
身為施暴者,聞汐理直氣壯地從兩人中間擠過去,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季茗初的肩膀被她狠狠撞了一下。
痛感漸漸消逝,季茗初也終于從夢境的漩渦中醒過來,她睜開眼,入目一片光亮。
聞汐又不在了。
她緩緩坐起身,揉了揉炸裂的頭顱,腦袋已經炸成一團雞窩了。季茗初發愣,腦海裡全是夢裡的畫面。
時間太過久遠,其實很多記憶已經漸漸消散,連着她對聞汐的排斥讨厭也不再如當初那般強烈,直到昨夜夢回,她才深深感到她原本如何對聞汐厭惡。
她知道,夢裡的畫面都是真的。
聞汐傷害過她的朋友,而她昨夜居然還在和她結婚,并邀請了遭過聞汐傷害的朋友來參觀婚禮。
太諷刺了。
她簡直成了劃破朋友傷口的刀子。
房間門被打開,季茗初沒反應,直到聞汐走到她面前,手搭上了她額頭。
季茗初條件反射地狠狠拍開聞汐的手,讓她白皙的手背映上醒目的紅。
“别碰我!!!”
尖銳的嗓音劃過歲月安好的清晨,在樹枝叽喳的鳥兒仿佛被吓的飛遠了,一瞬間,四目相對,仿佛世間隻剩下了這對正在對峙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