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淵鬼王的名聲一經傳出,引起四方躁動,沒有事情比得上這突兀出現、神秘強大的鬼王來得更重要。
那些傾慕紀冉冉、趕來鬧事的年輕天師,“好巧不巧”地遇上了鬼王出行,在龐大鬼氣向他們壓迫而來的時候,狼狽得汗如雨下全身濕透,還是被顧家新入住的那位老管家的鬼魂招呼着人給擡出去的。
最叫這些年輕天師羞窘的是,顧家的家主分明和他們相似年齡,卻在直面了一時興起的鬼王後,神态竟也無絲毫懼怕、悚然。
他們腿軟,爬不起來被擡着出去的時候,這顧家家主就坐在輪椅上,眸色淡淡地目視他們離開!
丢了這樣一張大臉後,他們回去,還被家中人大聲斥責,在家族裡面子裡子都丢了個光。
這番變故下來,他們均被禁足。
按理說他們對紀冉冉的傾慕心思不會動搖,但這些年輕天師被禁足後,竟……隻來來回回反複地看着被稱為禁忌的一日、流傳頗少的模糊影像。
他們對紅衣的鬼王懼怕太甚,卻除恐懼以外,還存在着他們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對強大的渴望。
年輕的天師們偶然瞥見他們曾次次觀閱、視若珍寶的紀冉冉的潇灑劍姿時,竟覺得寡淡無味,始終比那一抹紅——
少了一抹豔色,黯淡好些。
在真實的、震撼的強大面前,那故作的姿态、刻意的灑脫便再難以入眼——
年輕的天師逐漸想不起來自己去顧家讨要公道那時的義憤填膺的情緒,就連紀冉冉的影子也逐漸在心頭淡化。
“沒有人來找我?”
紀冉冉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她知道年輕一代對自己的追捧,可現在他們為什麼沒有一點消息,還讓她待在這裡!?
顧容南眼中帶上一絲怨恨:“因為所有人都在讨論,鬼王黎淵。”
但顧容南這怨恨竟是很快消弭了,他感受着胸腔異樣的跳動——他現在簡直不像是個人,而是種另外一種強大的存在。
顧容南通過自己這詭異的心跳,感受得到,在這座城中的某一處,鬼域正将降臨,就差一點,就差撕裂一條縫隙!
屆時鬼域降臨,那才是他真正的翻身的機會!他的母親,也終于能夠借此複活!
“呵呵……”顧容南發出詭異的笑容,卻在紀冉冉意識到的前一刻,又變作溫柔的寬撫,“别擔心……冉冉。”
“還有我陪着你,我們一定會一起、攜手走上天師界的巅峰。”
顧容南近來的溫柔,叫紀冉冉的不舒服緩解了一些。但在他走後,她依舊是很不舒服、失落的樣子。
那些年輕的天師曾将她奉為神明,但在她身陷囚籠後,他們竟反過去去讨論天師的死敵,那該死的鬼王!
紀冉冉的身邊,有一個鬼役飄了出來,他是個外表看着玉雪可愛的小男孩,憑着乖巧精緻的外表待在了紀冉冉身邊。
但這鬼童乖巧外表下心思頗多,他非常“護短”,見了最喜歡的姐姐紀冉冉傷心,臉上露出了怒氣。
“冉冉姐姐,他們怎麼能讓你這麼傷心?!”
鬼童眼中的怒意,煞氣明顯異常,在他心中除了冉冉姐姐外,其他人都是青蛙、蟲子,讓紀冉冉傷心的人該付出代價。
不過鬼童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可忽然,他的眼眸中有一縷黑色的氣息浮現,染黑了瞳孔,引導着他看見了——
還差數月才降臨的鬼域,和鬼域邊上搖搖欲墜的空間。
鬼童拍了拍手,笑得天真歡快:“冉冉姐姐,我知道怎麼叫讓你傷心的人後悔了!”
他偷偷飄出了軟禁室,朝着那鬼域裂縫的地方快速飄去,然後帶着期待的眼神,用鬼氣沖撞向那處快要不堪承受的空間,一邊拍手——
“破!”
“破!破!”
而另一邊,天師會議室中有人嚴肅地讨論黎淵的作為:“我們監測到的鬼域……,幕後的推動者,鬼域的歸屬者,是否就是這位黎淵鬼王?”
周正亦開口,略微舒了一口氣:“好在這鬼域應當還有數月才會徹底降臨,我們有充足應對時間……”
他古銅色的面龐上擠出來一個不太明顯的笑意:“有充足的準備,我們就能避免很多的傷亡了。還得感謝那位顧家家主的提醒——”
但——
“啪~”
随着鬼童的最後一聲拍掌,那空間的縫隙加速地裂開,他帶着“天真”笑意的臉上也絕未想得到後邊的發展,在空間縫隙打開後,在鬼域即将降臨之前,他這個推進者成為了第一個血祭品!
鬼童發出尖利的痛叫聲,他的魂體在頃刻間被強大的亂流和陰氣攪碎,在魂飛魄散的刹時間,遭受了淩遲的痛苦!
那黑色的氣息不過是給予了鬼童一個恰當的指引。
但這帶着殘忍的天真的鬼童卻主動打開了地獄的大門,他也因此付出了魂飛魄散的代價!
剛剛露出放松一點的笑容的周正神色一凝,他的眉頭死死地皺起——
“是誰,鬼域!”
“鬼域來……”
他沒有說完話,在天師界的監控之下,這一座多災多難的城竟像是憑空消失!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鬼域,提前降臨,将這座城的所有普通人、天師包括鬼魂、都卷入了其中!
讓剩下的天師界的人更大驚失色的還有:絕大多數的高層都聚集在這座城中議事,而現在,兩方派系的高層都入了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