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寝一共十二幢樓,每幢六層,中央的一塊大花壇是貓貓狗狗常聚集的地方。要是天氣好還能看見貓貓翻着肚皮曬太陽,可會撒嬌,一點也不怕人。
小動物們一個個的被這兒住的女孩子們喂得白白胖胖的。
天空正飄着毛毛雨,這麼點雨打傘和不打傘區别也不大。但邊月白她住的那幢樓在最裡頭,要走好遠才能到。
回寝路上,一個短發女生抱着紙箱子低頭從面前小跑而過,沒看路差一點就撞上邊月白。還是邊月白眼疾手快往後退了一步,虛虛拖住了紙箱才避開。
“啊,對不起對不起。”短發女生張皇失措地道歉,甩了甩頭,露出劉海下一雙明亮的黑眸。
短發女生顯然在外待了好一會兒,還沒撐傘,此時雙肩上的衣服全是水漬,軟塌塌地粘着皮膚。發梢也淋濕成一縷一縷的,搭在肩膀上。
“沒事。”
邊月白的視線落在她沾灰的手上停了兩秒,又轉向她手裡的紙箱。似乎知道她會看過來,裡面忽地冒出一隻灰色小貓頭,朝她眨了眨眼,一張口聲音軟乎乎的。
“喵~”
邊月白先是詫異了一下,而後就明白了。
女寝裡專門有一些姐妹自發形成了保護貓貓狗狗的小組織,時常自費買一些零食給它們改善夥食,或是自己廢物利用做個小窩給它們。還有的姐妹會自帶逗貓棒或者玩具球下樓跟貓貓狗狗一起玩。
因為在大四忙起來之前,她也曾是其中一員。
“是在挪窩嗎?”邊月白手一擡,讓兩人都站在傘花下。
“嗯嗯,是呀。下雨了它們倒是機靈先跑了,但是窩還在外面淋雨。紙箱子不能浸水,不然這麼冷的天氣它們晚上又要露宿街頭了。”短發女孩邊走邊解釋,還擡了擡下巴,“我們想着把它們的窩挪到那邊房檐下,這樣也不用淋雨了。”
邊月白順着她視線看去,果然還有兩個女生在幫忙轉移陣地。女寝一樓都是不住人的,門口是一塊空地,沒有具體用途,一般被學生占據了支架子曬被子或者停小電驢。
如今那塊空地被形狀各異的紙箱子霸占,邊上還有幾隻小貓繞着紙箱慢條斯理地渡步。
短發女生彎着眼笑,“淋點雨沒事的,你撐着自己就好了。我們也快好了。”
邊月白幹脆把傘收了,靠着牆邊一放,過去幫忙。
沒隔多久,幾個女生忙活完聚集在一起,蹲在一群貓貓面前。
邊月白從包裡拿出小包紙巾,給每個人手裡都塞了幾張。女孩子們雖然看上去很狼狽,但是眼底都亮晶晶的。
其中有個女生滿臉愁色地擺弄着紙箱,嘟囔了句抱怨,“有幾個浸濕了。”
“沒事沒事,我那還有紙箱子。毛毯的話...曬幹就好啦!”
“好呀,那我現在拿過來?”
“你先吃個飯吧都快七點了。”
“好。”
邊月白表示自己反正沒多久也要畢業了,那裡還有些紙箱子和小毛毯可以貢獻出來。
幾個女生眨巴着眼看她,“哇”了聲說:“那先謝謝學姐了。”
邊月白被一句句學姐叫得不好意思,壓了下上揚的嘴角,“客氣啦。”
短發女生輕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邊月白看她一直不說話好像在找什麼。
短發女生擡起頭,遲疑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好像少了隻小三花。”
其他幾個女生紛紛說似乎沒什麼印象,因為這裡三花貓還挺多,面前就有一隻在扒着地翹起屁.股伸懶腰,也不知道她具體說得是哪隻。
邊月白想了想,“好像有點印象,是不是耳朵缺了一個角那隻?”
“對,是它!”短發女生微微提起聲音。
看着她明亮的眸子,邊月白頓了下,“但是那隻三花貓去年我就沒再看見了。”
短發女生聞言眼裡的光瞬間被吹散,肩膀一塌,有些喪氣,“是嗎,一直以為它膽子小躲着人。不過......可能是被哪個姐妹收養了吧。”
邊上的姐妹拍拍她肩膀,“很有可能啊,上次不就有隻很可愛的橘貓被3棟那個姐妹抱回家了嗎?”
其他幾人紛紛應和。
邊月白張了張嘴,沒敢說自己的猜想。
去年“狗傷人事件”在熱搜鬧得沸沸揚揚,當時有些激進的家長向校方施壓,這才導緻那段時間保安在全校抓野貓野狗捕殺。
大家投喂了那麼久早就産生感情了,況且都是一個個小生命。就算力量薄弱沒辦法改變校方的決定,好多學生當時都想法設法護着這些貓貓狗狗。
然而那隻耳朵缺了個角的小三花在逃跑的時候,不小心跑到男寝那,大家都沒顧得上它,差點被逮住,還是她及時找到加之遇上好心人幫忙打掩護,這才躲過一劫。
但至此之後就找不到它了。
可能,還是她們力量太小了吧。
-
得知邊月白也沒吃晚飯,短發女生表示:“學姐,你也不用多跑一趟了,我跟你走一趟吧,之後的事情就放心交給我們吧!”
“那好。”
于是邊月白帶着女生回寝室,符瑾正好也在,這麼一聽也貢獻了一份綿薄之力。正巧之前兩人還賣了逗貓棒和小零食都給搜刮出來,理出一小箱給人送到門口,這才空下來考慮自己的晚飯。
一看已經七點多,這時候食堂的菜估計也沒剩多少,點外賣還要等,索性從抽屜裡拆了盒速食米線。熟練地撕開,接水,撒上調料包,最後拿出kindle壓在泡面上。
“怎麼吃泡面啊?哇~不過這個好香啊。”符瑾像隻小狗亂嗅,語氣誇張。
“快别說了,剛剛是想去食堂買晚飯的。結果半途碰上柯弋了,給我吓得直接蹿回來了。之後就碰上了剛剛那個學妹。”
“啊?幹嘛啊?”符瑾收了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嚴肅地說,“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那倒是沒有。”邊月白撓了撓臉,仔細一想覺得自己反應似乎過大了,簡單描述了下當時的情景,“就......你懂吧,那個環境下,身後突然有個人冷冰冰喊你名字。換做誰都會被吓倒好不好。”
“可以理解。”符瑾抽了本書卷成話筒遞到她面前,語氣帶着揶揄問她,“那現在容我采訪一下這位同志,在醉酒強吻考研搭子後一天又碰上當事人那一刻你在想什麼?”
邊月白面無表情接過“話筒”,誠懇道:“說實話,那一刻我腦子裡隻有,他要是沖過來把我打了我都認了。但是——”
“他要是敢這麼做,我會祭出《治安管理處罰法》讓他體驗一套拘留加罰款,要是情節更嚴重一點,那《刑法》都夠他喝一壺了。”
“說得好!”
符瑾高喝一聲,為她鼓掌。
這時門被推開,戚慧風風火火沖進來,包往桌子上一丢,灌了一杯水才看着邊月白吐出幾個字,“保溫杯哥。”
邊月白和符瑾頭頂問号等她後話。
戚慧換了口氣,“他今天主動問我你去哪了。”
邊月白心中一緊,“你說什麼了?沒說我搬哪去了吧?”
“當然沒說,你可是我室友。他是誰你是誰。”戚慧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又說,“我說你想一個人靜靜。”
符瑾撲哧一聲,笑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