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後兩人都沒先開口，邊月白扣了扣洗手台的邊緣說，“媽媽，我上次的做法是不是不對？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邊月白心裡希望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但隐隐猜測到這次出差可能是一種逃避或是一種告誡。

媽媽輕聲說：“沒有，多年的矛盾了。你隻是将這個矛盾搬到了台面上。”

兩人在電話裡沉默好一瞬，夜晚靜谧，耳畔隻有微風低語，偶爾傳來一兩聲女孩間打鬧得笑聲。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你爸爸家裡都這樣了我還能忍着？”

“是因為我嗎？”

媽媽輕笑了下，随後跟她講了一個很久之前的事。關于外公，邊月白記得他手臂有一條疤，當初好像出了挺大一場車禍，但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這次媽媽告訴她這件事發生在她跟爸爸剛決定結婚前，出乎意料的是外公出車禍的手術費是爸爸求奶奶拿出來的。

邊月白覺得這不像是奶奶會做出來的事，尤其還是在他們婚前。按照她對奶奶趨利避害的做事方法的了解，應該會勸她爸媽那時候分開才對。

事實是外公手術成功，媽媽為了事業和愛情遠嫁過來，就此定居A市，隻有過年過節才回老家。

媽媽感慨地說：“人都是會變得，隻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了。”

見邊月白沒吭聲，擔心影響到她心情，媽媽又開玩笑：“都說老糊塗老糊塗，老了可能真的人會糊塗。說不定我可能以後也會啊。”

半晌後，邊月白冷不丁來了句，“媽媽，要不然跟我爸分開吧。”

電話那頭瞬間炸響從遠處傳來的聲音，是一道蘊着火氣的中年男聲。

“邊月白我不勸你幫我說好話，但你也别給你爸倒油吧！”

“......”

邊月白在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秒把電話掐了。

這麼看來，她媽應該開了外放，而不知怎麼被她爸聽見了。

還好掐得快，還好是媽媽給生活費。

-

睡前邊月白習慣性刷某書，大數據給她一臉推了好幾條類似帖子。

【生理性喜歡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生理學喜歡和心理性喜歡那個重要？】

【生理性喜歡不是好色】

......

邊月白默默點進去又默默退出來。

但很快她就開始後悔，一旦連着點了幾條看了之後，她的整個某書全被類似詞條攻陷。無奈切去短視頻裡，發現這個大數據速度未免太快了些，短視頻也相繼淪陷。

她刷到最後都有些煩了，手機摁滅丢在一邊準備睡覺。

眼睛剛閉上，手機就兀自亮起光，在黑暗裡存在感極強。

想着随它去，反正隔幾秒就會熄屏，結果沒想到這屏幕隔一會兒亮一次，及其影響她入睡。這可惹得邊月白脾氣都起來，煩躁地睜開眼，抓起手機去看到底是哪個傻X大晚上發消息發個沒完。

點進微信一看，消息将備注【翻譯-柯弋】的這條備注頂到最上面。看見這名字，邊月白氣焰消了，耐下性子去看他發了些什麼。

映入眼簾是好幾張照片，隻有照片沒有文字。

——全是月亮。

黑色圓弧中清晰的顯示出上弦月月相，邊月白還看到了平時肉眼看不見的，月球上那些由于撞擊而産生大大小小的月坑。

這必定不是用手機拍出來的畫質，估計得用天文望遠鏡。

邊月白不明所以，給他發了個問号。

柯弋回消息速度很快，不知道的還以為蹲在手機前等她消息。

柯弋：【今天的月亮好看嗎？】

邊月白：【你拍的？】

柯弋：【嗯】

邊月白沒再回他，但一張張點開來看，退出圖片之後才看到柯弋的最新消息。

柯弋：【晚安】

邊月白愣住，他們倆很少聊天，消息記錄都不用半分鐘就能翻完。這是第一次他主動分享，也是第一次說晚安。

她終于有了種——啊，他确實是喜歡我在追我的實感了。

但這感覺似乎不賴，心裡好像有塊地方在因此慢慢變得柔軟。

所以，邊月白在打字框裡慢慢打下兩個字，點了發送。

邊月白：【晚安】

關掉手機，獨屬于她的床上小空間再度陷入黑暗，邊月白慢吞吞地将腦袋埋到被子裡，手抽走枕頭抱在懷裡，悄悄得翹起了嘴角。

當天晚上邊月白做了個夢。

夢中的她将晚上那個吻進行了下去，不僅僅是淺嘗辄止，慢慢深入與他的氣息相互交織在一起，一深一淺地描摹他的唇形。

然後不知怎得就，她主動壓了上去，天旋地轉之間墜入柔軟之地，肌膚相貼讓人産生滿足欲。他身上的冷香也誘人，近在咫尺的喘息可聞。

進入下一步之前。

邊月白良知覺醒，主動從夢中驚醒起身，已是早上六點半。

這是繼去年十月之後，再一次經曆類似的夢境。

之前是文字輸入導緻，這次的緣由是肌膚接觸。

她昨晚睡前看到一句話“夢是願望的曲折表達”。也是這個夢終于讓她确定，她對柯弋存在着一種生理上的渴望。

所以一個月前那次醉酒的那些所作所為，都有了正當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