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拐駛入地下,七拐八拐停定在一個車位上。柯弋趁着她解開安全帶的時候,順手拿走了她放在腿上的包。
“是租的房子嗎?”邊月白開門下車,看見他站在出口那等她,小跑過去。
“不是。”柯弋等她跟上,牽起她手,一路帶着她去找電梯,“前兩年疫情之後房價跌的時候我爸媽買的,想着之後反正還要讀研。”
話雖如此,邊月白也能判斷的出來這裡房子情況。就在A大對面,隔着一條街的距離,步行幾分鐘就能到校門口。樓盤很新,屬于學區房。
地段好,哪怕房價低迷時購入估計也不便宜。
“噢,走一步算三步啊?”邊月白嘟囔着,“不過确實,剛剛開進來車位都是空的。是不是沒什麼人買這兒的房啊?”
柯弋按下電梯按鈕時聽見她話,不由得笑了下,“沒,樓盤是售空的,這裡畢竟是學區房。為什麼這麼多車位空着我也不清楚。”
電梯門開,内部的狀況向她展現。一層兩戶,柯弋拉着她站定在右邊那扇門門口,慢吞吞輸入指紋。
“咔擦”一聲落下,門開。
門内沒開燈黑漆漆的,隻能看清家具模糊的形狀。柯弋不知道搞什麼,開了門不進,站在一邊裝模做樣的擡手,讓她先進。
邊月白狐疑瞅他一眼,磨蹭了下,在他眼皮子底下走了進去。
“有多的鞋子嗎?”
聲音從背後響起,聲質清冽中帶着沙啞。
“有。”
他向前踏了一步,彎腰,從鞋架底下取出個什麼東西,接着就是撕開包裝的聲音。随後長臂繞過她身側,在她前方放下一雙拖鞋。
邊月白愣愣地盯着地上,倒不是以為他的貼心,是因為他離得太近,他身上的溫度慢慢的從背後包圍過來,連同着獨屬于他的氣息,慢慢蠶食着她的理智。
而且,唯一光線從樓道裡照過來,此刻地上隻能看見他寬大又深沉的影子将她完全包裹。
就好像,真的,下一瞬他會緊緊抱住自己似的。
還有點莫名期待能和他一起在一個小空間裡發生點什麼。
要是他知道她心裡想法一定會被吓到吧......
柯弋看着面前的人一動不動,緩緩伸手摸向牆壁開關,摁下。
眼前模糊的畫面瞬間變得清晰,連同偷偷摸摸從主卧探出個頭的貓貓也無所遁形。
草莓看清邊月白之後喵了聲,朝她奔來。
邊月白還在發懵,但也知道蹲下來接住撲過來的草莓。
等草莓抓着她衣服攀上來将耳朵怼在邊月白面前時,她看清了那隻外黑内黃耳朵上的小缺口。
這下是真懵了。
邊月白捧着貓緩緩起身,轉過來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是一愣,顯然他就是在等着她這個反應,而且肉眼可見的對她當下反應特滿意。
柯弋笑意漸深,坦誠道:“貓是我從學校偷的。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說着他進了門,順手将門帶上,兩人就這麼擠在玄關這。
他自顧自換了拖鞋後,接過她手裡的草莓,點了下頭示意她,“先換拖鞋。”
“啊好。”邊月白回過神來換鞋,換到一半又驚奇,“你居然是當初那個好心人?”
“對我評價這麼高啊。”聲音頓住,柯弋向後仰了下腦袋,不讓懷裡的貓舔他,嗆起笑來。
随後似鬧不過,柯弋彎腰将貓放在地上仍由它去,目光低垂,撐着膝蓋起身,聲音雲淡風輕的。
“那怎麼還能記不得我?”
邊月白呼吸一滞,不知道該怎麼答才好,也沒什麼底氣去回應他的喜歡。而後,她問出了那個一直藏在心裡的問題,“除此之外我們還見過嗎?”
“見過。”
柯弋緩步走近,兩人之間距離頃刻間被他拉近,熟悉氣息壓下,眉眼近在咫尺。他語氣裡帶着委屈,“可是你不記得。”
“你、你,我記得發生什麼,但不記得是誰。我記得那次比在密室那次還要之前吧。”邊月白緊張得舌頭都有些捋不直,“大三寒假剛上來那會兒,對吧?”
她想要往後退些,卻被腰上那雙手固定着,動彈不得。
柯弋“嗯”了下,算是回應,沒接着說下去,等着看她還能說些什麼。
“你說你密室那會兒還沒喜歡我,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邊月白擡眸,眼睛有些迷惘。
“你猜。”
又是這句話。
“不猜。”邊月白撇開眼,又補充,“沒意思。”
“底牌都被你扒完了有什麼意思,給我留點吧。”他将頭埋在她肩窩,低聲讨饒。
邊月白此刻頭腦格外清晰,沒被眼前人的糖衣炮彈炸得暈頭轉向的,“我今天能發現這事兒是你非要拉住我回你家吧?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被她毫不留情的戳破小心思,柯弋也不帶心虛的,直直望着她,眸中無盡的笑意蔓延開去,仿若明珠璀璨。
這人雙标極了,輪到他自己就說得冠冕堂皇:“唔,彼此之間坦誠才是相處之道。”
邊月白眼睛一眯剛将要說話,就被他一個吻印下。被打斷,整理情緒後再度開口,又被他啄了一口。
這種被人打斷的感覺特惱人,邊月白在心裡想着這回絕對不會再給他機會打斷自己,嘴剛微微阖動。
頸側就突然落下輕輕的吻,他蹭了蹭,偏硬的短發紮着有些癢。
聲音自耳畔響起,語氣裡帶着點無奈,似是喃喃又似是歎息。
“所以啊别氣我了。”
柯弋這句話放在平時,她高低都得質問一句“我氣你什麼了”。
但他此時語氣太像在撒嬌了,邊月白這回是真沒脾氣了,輕聲問他:“它叫什麼?”
“草莓。”
“好土的名字。”
“那你給換一個?”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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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邊月白想起在學校第一次見到草莓。
那時她還不叫草莓,邊月白統一叫學校的貓都叫咪.咪,因此草莓也不例外。
那是一次晚課結束之後,邊月白路過食堂順帶買了根烤腸,邊吃邊往女寝走去。走到一半,羊腸小徑被隻貓擋住,邊月白停下腳步跟它大眼對小眼對峙好一會兒。
最後妥協般的咬下一塊放在手心,準備喂給它吃。
沒等她思考出要不要嚼爛了再給,就被一個路過的女生叫住,“姐妹,烤腸油太多了,最好别喂。”待她走進看清地下那隻貓又說:“這隻貓死腦筋,不是貓糧它不敢吃的。”
邊月白想:這哪是死腦筋,這分明是謹慎才對!
那個女生從兜裡掏出包分裝好的貓糧,給邊月白分了一把。兩人并排蹲着,一起将手裡貓糧分喂完才回去。
就此結下緣分。
邊月白現在用的頭像就是前年秋天某個周末出去看楓葉,回程路上跟室友們一起坐在花壇中央的長椅上逗貓,無意中拍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