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在女兵離開後先做了一個簡單的清潔，她終于顫抖着點開手機。

屏幕上瞬間彈出多條的未讀消息。

她回複了一條消息後，哪吒就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他在帝都的那個家裡，水缸裡的荷花依然開的正盛。

她正欲開口就聽見哪吒的聲音響起，“這段時間辛苦了，等回來的時候……”

芙蓉将鏡頭轉向窗外飄揚的國旗："雖然害怕，但想到這是爸媽走過的路..."她抿嘴笑起來，眼底有細碎的光在閃，"就覺得特别值得。"

"三哥，我一直想問..."芙蓉突然湊近屏幕，鼻尖幾乎要碰到攝像頭，"水缸裡那朵，真的是你的本體嗎？"

“是也不是。”哪吒幹脆利落地回答，“小蓮花，給你看一樣東西。”

伴随着哪吒鏡頭的轉移，出現在芙蓉眼前的是一套鳳冠霞帔，就連頭面都已經準備妥當。

“三哥！”芙蓉一臉驚喜的開口，“你都準備好了！”

“嗯，等你回來之後我們就結婚。”他的唇邊帶着些許笑意，“你若是覺得這套衣服不好看。”

“好看！”芙蓉想也不想地開口，“上面的荷花也好看，三哥，你該不會為難小仙子幫你做的吧。”

“小蓮花，我隻有你一個人。”哪吒下意識地開口，“這件嫁衣是證婚人特地為你挑選的，她還說你一定會非常喜歡。”

芙蓉歪歪腦袋對着哪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到時候我一定要好好見見這個證婚人，當面和TA說謝謝，不過我這邊可沒有什麼什麼拿出手的東西送給TA的。”

“小蓮花，你對那個證婚人就是最好的禮物。”哪吒的唇角浮現出些許笑意，“你不是一直想要見大聖，等你回來的時候就能見到他了。”

“好耶！那到時候三哥能不能讓我和大聖合照一張，再順便給我一個簽名。”

沒有得到哪吒的回答，她卻看見對方臉上帶着的些許笑意。

她和哪吒挂掉電話，就窩在床上睡了起來，這算是她抵達戰區之後睡得最安穩的一覺，即便夢裡都是這些日子以來的那些血腥的場景，可她仍覺得很幸運。

“芙蓉，芙蓉……”

聽見門外響起的聲音，芙蓉打開門時就看見蘇姐的身影，她正欲開口就聽見蘇姐的聲音響起，“我們等一下去拍一下戰區的情況，現在兩邊都已經停火，是最好的拍攝機會。”

“好，我換個衣服就來。”

芙蓉帶着攝像機出現在蘇姐面前時，已經換上了便于行走的衣服，她将攝像機拿在手裡，對上蘇姐的那雙眼睛。

她和蘇姐一起走出了駐紮地，向戰區的中心靠近。

站後的每個區域内都是斷壁殘垣，硝煙混合着血腥味蔓延開來，所處可見的都是戰火帶來的滿是瘡痍的大地。

她手中的攝像機跟着她的視線記錄着眼前的一切，蘇姐站在她的面前解釋着戰争帶來的殘酷。

站在陽光下，她隐約能夠看見蘇姐眼眶中的淚水。

為死者默哀，為生者惋惜。

芙蓉跟着蘇姐在戰區緩慢的行走一圈，但芙蓉怎麼都沒有想到，回去的路上兩軍又開始繼續對壘，她們就帶着設備東躲西藏，一直到兩個人躲在一處臨時便利店。

便利店内有一對母子，，女人緊緊保護着手中的孩子，懷中的孩子咬着女人的手指，她的身邊是倒在腳下已經不知道死了多久的男人。

芙蓉将手中的攝像頭對準了她們，将這一幕記錄下來。

“芙蓉，我們快點回去。”

聽見前面蘇姐傳來的聲音，芙蓉跟上了她的腳步。

可即便轉身離開的瞬間她還是心系那對可憐的母子，她總覺得那樣的一幕有些過于違和。

她的腦海中不知想到哪些事，她走到蘇姐的身邊将手中的攝像機塞進她的手裡，“蘇姐，我覺得那個孩子有些不太對勁，我估計那個孩子媽媽早就已經死了，我想要去把那個孩子救下來。”

芙蓉的身影在硝煙中消失。

蘇姐的呼喊卡在喉嚨裡，化作一聲破碎的哽咽。她看見那個年輕記者逆着人流奔跑。

"回來——"

最後一個音節尚未落地，便利店的方向突然迸發出刺目的白光。爆炸的沖擊波将蘇姐掀翻在地，攝像機重重砸在胸口，鏡頭碎裂的聲音與記憶深處的某個雨夜完美重合。

二十年前，也是這樣的晴天。

李哥抱着那個哭泣的孩童轉身時，炸彈引爆的氣浪掀翻了三輛裝甲車。她跪在廢墟裡，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遺體。

現在，曆史正在她眼前重演。

濃煙中升起細小的火星，像一場倒流的紅雨。蘇姐的指尖陷入焦土，恍惚看見芙蓉最後回頭時的笑靥——與李哥當年如出一轍的溫柔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