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冶那晚到底是掉頭回去把林雨送回了研究所,他其實能感覺到,自己脾氣有點大,他想,他以後應該克制一點,畢竟林雨可是他妻子了。
他有意讓圈子裡的人知道自己結婚的消息,當晚把錦城幾個玩的好的全都聚到一起,雖然林雨沒到場,卻不妨礙他向其他人介紹林雨。
周幸對林雨這個名字有印象,想來應該是榮城那個林家的姑娘,他也沒多問,舉杯便向陶星冶慶祝,“恭喜啊,什麼時候把弟妹帶出來一起吃頓飯。”
陶星海與他碰杯,輕抿了一口紅酒,幹紅酸澀,想來林雨應該不樂意會跟他朋友一起吃飯,畢竟,連跟他一起吃飯都沒有。
酒過三巡,人走的都差不多了,隻剩下臉喝的通紅的周幸。周幸今晚喝酒很豪氣,他平時喜歡喝度數較低的白葡萄酒,今晚卻是一直在喝白酒,甚至這會兒還拿着酒瓶直接往嘴裡灌。
“你怎麼回事?”陶星冶奪走他手中的酒瓶按在桌上,“都下去,等會兒上個醒酒湯過來。”
房間内隻剩下他們兩人,周幸趴在桌子上,少見的頹廢,他領口到胸前那一片都被白酒打濕,僵着臉,一句話也不肯說。
陶星冶無奈,隻得打電話給周家,一開口,周幸卻突然趴上來給他手機按斷。他手指不麻利的就着陶星冶的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那邊很快就接起。
“喂?小陶總,是您嗎?”
是一個很柔媚的女聲,卻又帶着清脆,陶星冶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他瞥了眼爛醉如泥的周幸,八成又是這人不知從哪裡惹的桃花。
“是我,周幸在我這邊,我給你發個地址,你把他接走吧。”
那邊的人聲音有幾分遲疑,停頓了一兩秒才應了下來。
服務員端着兩盅醒酒湯上來,周幸被一個服務員攬着喂了好多,意識終于恢複了一點,推開服務員自己趴在桌子上喝了起來。
一陣敲門聲,陶星冶示意服務員開門。那個女孩穿着一身紫裙,戴着口罩,匆忙的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就往這邊趕。
她站在門口朝裡面張望了一下,目光落到周幸身上,這才擡腳往裡走,邊走邊摘下了口罩,一個紅腫的巴掌印赫然印在她臉上,“小陶總,不好意思啊,我怕是有人冒充您。”
陶星冶看着她精緻的五官,這才想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聽到過她的聲音——雲錦人家,那天是她和林雨一起做的服務。
雙阿溪自然地拿過周幸手中的湯匙,半跪在他身邊替他喂湯。周幸眼神迷離,盯着她的眼睛,就着她的手喝了好幾勺,忽然推開她,“誰讓你來的。”
湯灑在雙阿溪身上,陶星冶看不下去,“今晚我帶他走,他喝醉你應付不了。”
那人不說話,低着頭隻是笑,她動作很慢的站起身,把湯碗放到桌面,抽出幾張紙巾擦幹身上的湯,“小陶總,我就是專門給他收拾爛攤子的。”
陶星冶說不出她那個笑意味着什麼,他直覺,這個姑娘和周幸之間,絕不是露水情緣那麼淺顯的關系。
他不好多問,交待了許多事就起身離開。
臨出門,周幸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他媽算惡心你知不知道。”
……
陶星冶回家路上淅淅瀝瀝下了十分鐘的小雨,他坐在後座,破天荒的把窗戶降下去,車内溫度極低,一開窗,混雜着水汽的熱浪襲來,一下子像是身處悶熱的熱帶雨林。
他伸出半掌放在窗上,雨水一滴一滴砸在他的掌心,連帶着心間都跟着癢了起來。
他看了眼手表,十一點,給林雨打電話會不會太晚了點?
他試探着給林雨發了條短信,【睡了嗎?】
那邊很快回複【要睡了。】
他敲着屏幕剛打下“要不要通個電話”那邊又是一條消息發過來,【林雨:你也早點休息。】
陶星冶看着那六個字,不動聲色的把消息清除。雨漸漸停歇,他沒關窗戶,任由熱氣占據車廂,很享受地哼起了歌。
周幸第二天是被一陣悉悉索索的忙活聲吵醒的,他渾身酸疼,拿着手邊什麼東西就朝噪音那邊砸過去,“滾!”
他側身重新躺好,翻來覆去幾下,身下的床還是那麼難受,他睜開眼,紫色真絲床單映入眼簾,緊接着是雙阿溪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的身影。
他蹭的一下坐起來,環視了一圈最終落在雙阿溪身上,“抱歉,我不知道是在你家。”
雙阿溪心疼的看着手中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機,他可真會砸,兩個手機一起擺在床頭,偏偏就把她手機砸碎了。
“沒事。”雙阿溪回頭看他,“我做了早餐,你也可以再睡會兒,等會我重新給你做。”
她臉上的巴掌印已經消散了好多,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周幸咬着牙,别扭了好久才開口,“我不知道她會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