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給我使這出苦肉計，我今天不走明天還能走。”林雨推了下陶星冶的肩膀想讓他離開，那人卻悶哼一聲，整張臉都埋進她腿裡。

好一會兒，那人才開口，聲音有氣無力，帶着無所謂，“林雨，你覺得我還會給你第二次出國的機會？”他側過臉，重新平躺到林雨腿上，揚頭看着她，手還往她嘴唇上撫。

“隻有一次機會，是你自己沒走，那就得一直跟我綁在一起了。”他突兀地笑了起來，來回搖晃着林雨的手腕，車輛在一棟寫字樓前停下，陶星冶借着胳膊上的力氣直起身子，拉着林雨下車往樓上走去。

一路上不乏有認出陶星冶的，但都忌憚他臉上的傷不敢上前打招呼。被人用怪異的眼神看着，即便是陶星冶都會厭煩，他周身氣壓明顯降低，林雨往前跨了一小步，那人猛地收緊手腕，“幹什麼？”

他這麼警惕，生怕林雨再跑了似的。隻有他知道，憑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林雨要跑，他還真的就再也追不上了。

林雨懶得搭理他，隻是走在他側前方，用自己身子擋住他的臉。

“小白眼狼。”陶星冶低罵一聲，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電梯。陶星冶站不直似的，一進電梯就往牆上靠，林雨白了他一眼。

電梯打開，對面的人明顯有些驚訝，但畢竟有着職業素養，那人很快就恢複如常，傾身擡手指引陶星冶往辦公室走去，“柳總在裡面等您。”

林雨一愣，這才意識到陶星冶是來别人地盤談生意來了。他臉上還頂着那麼明顯的傷口，他就沒有一點不自在嗎？

不等他反應，陶星冶推門而入，臉上立馬浮現出一個标準微笑，“柳大哥海涵，賤内最近出了點差錯，非得黏在我身邊。”

他說着就揚了揚和林雨握在一起的手腕，他握的講究，不仔細看倒像是林雨在主動握着他不放一般。

林雨剛想反駁，看着陶星冶臉上讨好的笑，心裡一刺。他雙眼都被一團可笑的淤青包裹着，身上的西裝也因為剛才的掙紮變得皺皺巴巴，為什麼非要這個時候來談生意，難不成苦肉計需要演到這個地步？

“陶公子說笑了，我羨慕還來不及呢，坐。”柳權擡手指向對面的椅子，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林雨有些替陶星冶不忿，陶星冶怎麼越混越倒退，對面的人看起來也沒比他大多少。

手腕一陣疼，一轉眼，陶星冶眼神帶着威脅和警告，他冷哼一聲在柳權對面坐下，就一張椅子，林雨沒處坐，也不想在辦公室裡當電線杆礙眼，正準備往外走陶星冶卻不動聲色地掐了下她的小腿。

“柳大哥考慮的怎麼樣了？”陶星冶眼裡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期待，這份期待放到陶星冶身上就顯得他格外脆弱。

他這樣的人，什麼時候需要去這樣期盼、甚至說渴望别人的回答。偏偏對面的人還含笑不語，大有故意吊陶星冶胃口的意思。

林雨瞪着那人，柳權自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有心挑撥他們二人的關系，故意意義不明地說道，“弟妹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我……”林雨還沒開口就被陶星冶打斷。

“柳大哥說笑了，昨晚我特意跟她講您臉上有一個福瑞，她應該就是在找那個福瑞吧？”陶星冶眼裡帶着溫柔攬住林雨的腰，“找到了嗎？”

林雨一頭霧水，哪裡知道什麼是福瑞。柳權看熱鬧不嫌事大也跟着問了一句，兩人雙雙看向她，林雨這下是非找出來不可了。

林雨來回看着柳權的臉，她眼神那麼認真，陶星冶嘴唇緊繃，手上力度陡然加大。

“找到了！”林雨音量提高，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是在柳大哥眼睛下面，那裡有一個金元寶一樣的小胎記。”

陶星冶眼底晦澀不明，臉上卻是帶笑，“你看的還挺仔細。”那塊胎記和柳權皮膚顔色接近，不過米粒大小，就算是熟識柳權的人都不一定能發現。

柳權含笑不語，他抽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遞給陶星冶，“這是我能給出的最大誠意，就看陶公子能不能接受了。”

陶星冶接過文件，林雨低頭也看了幾眼，密密麻麻一堆字，最後還附帶着一個表格。她習慣性在心裡計算起來，她跟過藥明健升的項目，自然知道醫療器械的普遍利潤，今天柳權給的價低了将近三分之一。

陶星冶擡眸對上柳權視線，兩人之間暗潮洶湧，良久，陶星冶合上文件，一個笑容浮現在臉上，“我需要回去再研究研究，柳大哥不介意吧。”

“當然不。”柳權臉上也帶着笑，“我還約了别的客人，就不留你和這位……”柳權視線落在林雨身上，“妹妹了。”

陶星冶攥着林雨手腕就起身往外走，絲毫不顧及腰上的疼痛，腳步飛快，身後卻再次傳來柳權的聲音——

“隻是這個項目搶的人可不少，說不定過幾天又有别的公司争着做了，畢竟在錦城醫療器械代理的公司可不少，陶公子的公子充其量也還是新人呢。”

柳權好整以暇地枕着手掌躺倒椅背上，來回晃蕩。之前陶家放出消息說要跟這個大兒子割席他還不信，如今一看倒不得不信了。

“陶公子。”柳權起身拿起那份文件，“過時不候，比起那些老油條，我還是更願意跟你合作的。”他挑了挑文件，“陶公子呢？”

林雨站在陶星冶身側，明顯的看見他額上青筋因為用力崩起，他咬着後槽牙，停了約莫三四秒才開口，臉上卻又染上了笑意，那種笑并不純粹，是掩飾。

陶星冶轉身接過那份文件，他後背純黑的西裝布料不知道染上了什麼，一閃一閃的，林雨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卻什麼都沒看出來。

陶星冶拿着文件轉身就看見林雨僵着眼神看着某處，順着她的視線一看，不是落在柳權身上還是誰身上？

想起剛才她盯着柳權的眼神，陶星冶臉色僵住，跟柳權打了聲招呼就攥着林雨的手往外面走。

電梯門關上，陶星冶扶着牆壁站穩，語氣冷淡，“柳權可不喜歡你這類型，我喜歡你，你還真當自己是什麼搶手貨了？”

“哦。”林雨懶得搭理陶星冶，方才對他産生的一點同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瞥了眼陶星冶過分慘白的臉，真該感謝感謝陶星冶，若不是他演戲來騙自己，以後還真是會被這種程度的苦情戲喝住。

“扶我。”陶星冶額上冒汗，他擡手遞向林雨。

林雨厭惡他用肢體接觸來宣示主權的行為，刻意往外站了一點不讓他碰到自己。她背對着陶星冶，沒有注意到陶星冶眼底劃過的脆弱。

他的确很會掩飾，不過一瞬就恢複如常。

林雨率先出電梯，陶星冶走在後面，一步一步出奇的慢。

林雨見陶星冶沒有跟上來，正準備往邊上跑，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就擋住她的去路，再回神，手腕已經被人攥住。

陶星冶變本加厲，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到她身上，林雨就沒見過這麼會折磨人的男的，”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重？我都要被你壓倒了。”

陶星冶看着她，欲言又止，停了腳步，終于從她身上撤下重量。

他隻肯在林雨面前展露幾絲脆弱，縱然旁邊那個保镖看起來像是更好的選擇，他都甯願一個人忍着疼走完最後一段路。

車輛在醫院停下，陶星冶将司機和保镖全派去林雨身邊看着她，又額外叫了兩個姑娘也跟着林雨去做檢查，自己一個人去了骨科拍片。

他撲林雨那下太狠，在地上滑了好一會兒才停，他腰硌到什麼東西，一路上疼的快讓他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