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辛苦了”,謝複生捧起她的臉左看右看,輕輕地拭去鬓邊碎發挂上的一粒草木灰,心疼地說道,“下次不必為我做這些”。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比誰都在意,宋栗安算是摸清這人的脾性了,也不打算與他打啞謎,直截了當地說道,“嗯,辛苦是辛苦,若是你吃下去了,我也就不計較了”。
“你似乎很想讓我吃下去”,謝複生又冷了聲色。
“自然,都是為你做的,能不希望嗎”,宋栗安微笑道,手不經意地向袖口處摸,面前人猶猶豫豫地盯着指尖的糕,應是察覺到了什麼,但她能忍!
“謝複生呀,嘗嘗,可好吃了,瞧瞧這碎花瓣,多有賣相”,她就不信,頂着一張故人的臉,用嬌嗲的嗓音喚他,他會不為所動?
“是嗎?安安可為别人做過”,謝複生凝着她的眸子,突然感覺這人陌生得很,就好像是從土裡挖出來的一樣。
“沒有,都說了是我第一次做”,宋栗安扯着不快的嗓子道。
“可我依稀記得五百年前……”
“又是五百年前,五百年前,你這麼喜歡她,你自個去找就好了,在我身上找什麼她的影子,你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宋栗安推開他,把手上的桂花糕扔回食盒,不慣着這人了。
回味起來恰才的一通話又覺得是在自己罵自己,真是都要被他繞暈了。
“我吃”,謝複生連忙攔下她的手,自顧自地把桂花糕吃下肚,還以為她還沒消氣,又接二連三把剩下的都吃完了,直到看到她微揚起的嘴角,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啧啧啧,這糕可是被她下了猛藥,一塊就夠了,他吃完了,這藥效可就更好了!
宋栗安美滋滋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就等着眼前的人嘩地一聲倒地,她的逃亡計劃就正式啟動。
可她左等右等,先不說他一點事都沒有,還生龍活虎地把她鎖在腿上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藥效過了?還是說那人給她的是假藥?
腰又被他環住,連那本折子都夠不到,宋栗安有點怒氣了,沒武器就以自己為武器,她梗起腦袋就是朝後撞。
哐哐的幾聲悶響,愣是給底下站着的妖吓得大氣不敢喘,就連呈報事項也是語無倫次地,恨不得把腦袋鑽到地縫裡去。
被他們以這樣的目光窺觑着,宋栗安的境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正在發愁下一步怎麼做,門外便匆匆進來了一個女子,竟是柔束。
謝複生察覺到懷裡人不對勁,附耳道,“怎麼了”。
“沒什麼,你把我放下去,我叙叙舊”,宋栗安掰不動他的手,便好聲好氣地和他談條件。
“叙舊,沒見你和我叙舊,一個妖族,有什麼好叙的”,謝複生把她撈住,不讓她走。
他不也是妖族嗎?
文源殿不是妖王殿,日常處理事務而已,這個時段來的大臣,應是碰到了什麼難處,是以謝複生很知趣地把她放到了側邊。
“王上,臨川宋家正召集兵馬,除重陽賀家外,其他兩家都加入到了此次的戰鬥中”,
柔束一門心思在自己的事上,絲毫沒有留意到上首的妖王咳了又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正等着妖王的回話,倒是先聽到了一聲極刺耳的響,她猝然擡眸望去,竟是昨日的姑娘。
“謝複生,你對付宋家”,宋栗安把折子往桌上一撂,沖沖怒氣騰了上來,
“起先便是你的手下控制我殺了宋家家主,現在又招兵買馬地開打,你是不是個人”。
“安安,抱歉,我等會再和你解釋”,謝複生伸手去攬她,卻被她無情地甩開。
“我還以為陸緻餘殺人,你是不知情的,畢竟妖王被架空,人所共知的事實,卻沒想到,你竟也是使舵人,還真不愧是一個妖窩裡出來的啊”,
宋栗安譏諷道,“别碰我,我說過了,我恨你”。
“安安……”
“别叫我”
在底下的柔束偷觑着眼,欣賞着這絕無僅有的妖王吃癟的一面,
還正在興頭上,便被蘇公公趕了出去,朱門就在她眼前阖上了,
但什麼也阻擋不了她吃八卦的心,她趴在門框上,細細地谛聽着裡頭的動靜。
什麼也沒聽着,她又挪了挪位置,左邊聽不到就挪去右邊,終于聽到了漸強漸近的聲音,
就在神情聚得那叫一個緊繃的狀态下,門嘩地敞開了,
她腦袋一沉倒了下去,身子卻被一雙白淨的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