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辛梓将撲過來的人擡腳一踹。

跌倒在地的粉荷爬到她腳邊，好言好語說了一通，可辛梓絲毫未有半點松口的意思，粉荷摸了摸淚，

道，“小姐，你堅持着，我去找城主，說什麼你也是他帶過來的，你等着”。

說罷又抹了把淚，可小丫頭含糊的嗓音周婉沒聽清，而辛梓也沒聽清。

見她跑開了，辛梓戲谑地看着，“看來也不過如此，還以為是多麼顧念你呢，你還有臉笑得出來……”。

“我在笑你不自量力”，周婉歪頭道，又狠狠地将定在牆上的手一拔，劍哐當一聲墜了下來，“粉荷膽子小，我怕吓到她”。

“你……”，眼前的人就在頃刻間，幻化成了妖族的模樣，辛梓登時瞠目結舌，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她就說眼前的人有問題，卻沒想竟和她們一樣是個妖族。

“我？驚訝嗎？我當初也是個人族，是你們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周婉手一張，地上的劍立馬飛到手心。

渾厚的妖氣缭繞在穹頂，辛梓膝蓋不自覺地發軟，十個她都打不過眼前的人，但好歹是個護衛，就算如何，她殊死也要一搏。

哪知周婉隻是輕輕一揚手，辛梓登時摔飛了出去，腰肢撞在柱上，口中悶喝出一口血。

“你果真是妖族”，辛梓擡起手背拂去血漬。

“是啊，我是妖族，可我當初也是個人”，周婉感懷道。

若不是這群該死的妖，将她煉作了他們的同類，她又怎會整日地披着這副皮囊，飽受噬骨之痛。

她持着手中的劍，凝着眼前的人，隻待劍刺下，便能将她殺死。

就在劍刃距離她還有半寸的時候，餘光瞥見了一個身影，朝她奔來，瞳仁驟一縮，她将劍往自己身上一紮，妖力迅速攏回身上。

“你做什麼？”，辛梓有些詫異，但很快，她迅速抽出手中的妖氣，統統拍在了周婉的肩頭。

而周婉也不知怎麼回事，并未還手，仍由沖來的勁風拍飛在地上，嘴角滑下幾滴血，陰恻恻地擡眸看着她。

“辛梓，你在做什麼！”

聞言，剛站起的身子一顫，辛梓緩緩走過去，道，“大人，她是妖，她來此地意味不明”。

商乙橫了她一眼，繞開她，徑直往周婉走去。

身後的仆從也走開，沒把她放在眼裡，額間滴下血，溫熱的，把眼前糊成血色，血色的廊道裡，昔日救她脫離苦海的人，懷裡抱着别人。

“我回來再和你算賬”，冷冰冰的背影，丢下這麼一句話，便毫不猶豫地走了。

泛白的衣裳，看不出原有的色彩，她踉踉跄跄地走着，身後拖下長長的血色影子。

……

商乙将周婉抱回去之後，叫了些醫師救治。

望着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醫師束手無策。

妖族生來便有自愈的功能，隻要妖丹不碎，活個千把年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而這個姑娘，人族，他們怎麼救。

猶猶豫豫地一直沒下手，商乙出聲呵道，“你們還不上來，是等什麼？”。

“是……大人……這就來”，其中一個醫官重重地一磕，再次起身的時候，發冠已經搖搖欲墜了。

身後跟随的醫官也趕忙擁上去，隔着帕子，探了探脈。

咦？這脈象，和他們好像。

不确定，又探了探。

終于有一個醫官忍不住開口，“大人，這姑娘似乎沒問題”。

“沒問題也看看”，商乙道。

迫于他的威亞，這群醫官也不敢開口，隻一個勁地把脈，開藥方，一切料理完畢之後，這群醫官才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從寝殿内走出去。

“你說那榻上的是不是妖族”，醫官撞了撞他旁邊的人。

旁邊的回頭瞅了瞅，等離殿門幾步遠時，他才敢低聲應道，“我看就是”。

“這大人也太糊塗了，一個妖族，萬一是别的地方的，你說”，他頓了頓，又壓低了幾分聲音，“會不會是細作，而且，近幾日，長老莫名其妙地死了，現在……”。

“你們幾個叽裡咕噜什麼呢。”

并肩走的醫官聽到這聲音不自覺地住了口。

“快随我去看看辛梓”，頭頂蒼厚的老妪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