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傍晚時分,我們隻記得西北角一束尖叫聲傳來,我當時還以為是敵軍信号,招集兵力去追,等再次回來的時候,大家都睡下了,直到第二日,我們才發現,其實不是睡下了,可能在那晚就已經死了。”
“死了,也就是說在昨日”,商乙轉了轉茶杯,頓了片刻。
“千真萬确,城主大人”,随從又補了一句。
商乙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人,開口問道,“叫什麼名字,何時入軍的?”。
随從正待開口,又被可銀一擠,推到了後面,面色登時就惱了,三番兩次阻止自己,莫非可銀怕他搶了他功勞。
“回大人的話,叫叢垠,去年入的軍”,可銀壓低聲音道。
“去年?”,商乙放下瓷杯,咯哒一聲,分明是極細的響,卻冷不丁地讓可銀身子一顫,商乙走下來,目光落在叢垠的身上,“擡起頭來”。
說罷,叢垠龇着一排大白牙,眉眼彎成弧形,為了讓城主留下一個好印象,他可是費了好些功夫,俗話說,笑最能感染人,他也這樣覺得。
可為何城主大人臉色出奇得難看,揚起的笑容也滿滿地僵了下去,甚至都有些不敢正視他,目光便偏向了别處。
“叫叢垠是吧,很好,随我回城”,商乙繞開他,徑直往外走。
“大人,不可,他手腳笨,定然無城内的丫鬟小厮靈活,還請大人開恩”,可銀心頭咯噔亂跳,憤憤地把人拉了回來,又跪下道,“大人,我就這麼一個小厮”。
“是嗎,那你留下,陪他”,商乙動了動指尖。
身側的随從應聲稱是。
“大人,可是……。”
“可是什麼?”,商乙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就好似在看一隻螞蟻,不費吹灰之力,便折斷它的鉗子。
可銀閉了嘴,規規矩矩地俯身,“大人恕罪,小的逾越了”。
商乙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将帳子外頭的人叫來,回轉身子,斜睨着他,“守軍不利,軍法處置”。
“是。”
*
在一邊着人的周婉卻沒那麼順利,到處碰了壁,好不容易瞧見辛梓,算是混了個眼熟的熟人,沒想到,她見到自己,倒把自己攔了下來。
說什麼也不肯讓她走,還一個勁地污蔑她,說什麼是逃跑的犯人。
“我家小姐沒有逃跑,你盡會颠三倒四”,粉荷氣鼓鼓地道。
“主子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嗎?”,辛梓擡手甩了她一記耳光。
嬌嫩的臉登時浮上五道紅痕,粉荷捂着半邊臉,強忍着淚。
“啪——”
辛梓不可置信地擡起頭,見周婉擋在粉荷的前頭,放下打她的手,冷冷地瞪着她。
“你,周婉,你打我?你吃錯藥,還是腦子被吓傻了,當小姐當慣了,還真以為這裡是你家啊?你睜開你的眼看看,這裡是哪裡,若不是城主,你現在都得給我磕頭賠禮道歉”,辛梓拔出劍,對着周婉一揮。
一绺青絲垂順地滑下,飄到了地上,下一秒又被猛烈的劍風揚起,散了一地。
兩相刀劍相接,來勢猛,周婉身姿矯健卻柔,辛梓力大卻稍顯笨拙,铿铿铛铛的兵器交接,回蕩在殿内,四下的衆人不敢近身,隻遠遠地退到一旁,尋旁人來勸。
“辛梓,我隻是尋我家小婢,何時礙着你了?”,周婉把劍一推,辛梓招架不住這方巧勁,連連被逼到了後面。
“哼,尋你家小婢,你自己幹了什麼自己不知道,我們長風寨,十幾年安安穩穩從未發生過什麼,你一來先死了長老,又死了西部的将士,你說有沒有惹到我們。”
刀光劍影,吵雜紛纭,辛梓常年練劍,身形又占優勢,兩人雖不知對方底細,但周婉已明顯占據了下風。
“你來這裡究竟有何目的”,辛梓使出全力,提劍一翻,散着寒光的劍順着力道,飛了出去。
“哐當——”一聲響。
劍刃正中周婉的腕骨,劍墜了下來,還未等妖力揮出,下一秒,劍刃直直地穿透她的腕,将她定在了壁上,劍身微顫,一滴滴鮮血落了下來。
“我查過了,百裡外的周家并未有什麼周婉,也并沒有什麼徐家的員外,你來着有何目的”,辛梓上前一步,将手一揮,妖法迅速蜷上她的手。
被定在牆上的周婉,緩了緩神,似乎對于眼前的人是妖族,并未有多大的詫異,反而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人族不是向來就怕妖族的嗎?
辛梓有些疑惑,盡管她懷疑眼前的人來曆不明,就算抓了她的丫鬟也問不出個七七八八,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人就是有問題。
“再問你一次,你的目的是什麼?你是誰派來的?”,辛梓掐住她的脖,脆脆的脖子,似乎隻要她一用力,就能立馬折斷。
她不說,手下不自覺地加了些力度。
“我沒有什麼目的”,周婉吃力道,“我沒有殺你們任何一個,不是我”。
“沒有?你以為我信?”,辛梓不容她多說,新仇舊仇一應灌注了下去,化作手中的怒火,将她的脖頸死勁地掐着。
“你放開我家小姐,你這個壞人”,粉荷在一旁哭得泣不成聲,看着自家小姐鮮血亂流的模樣,面色已是鐵青了,若是她再不松手,小姐就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