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回頭一看,老瘸子不知何時已經收回了笑容。
他那張遍布溝壑的臉上平靜的如一潭死水,墨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看着怪滲人的。
老二伸着的手像是觸電一般一下子就縮回了,隻是眼睛還落在開着櫃門的衣櫃上。
上下打量了一番實在是沒有看出些,他步子一轉,臉上滿是晦氣的表情。
“這屋裡怎麼還有死人的東西?”
老瘸子還是那副谄媚的堆着笑的表情,仿佛他剛剛所見的隻是眼花了而已。
“二爺說的是,不過啞巴初來乍到身無分文的,什麼都舍不得扔。”
老二看了眼空曠的幾乎沒有多餘的物件的屋内,十分不屑的甩了甩手。
他怎麼會想着進來搜一個啞巴的房間,早知道就和大哥一起在院子裡等了。
兩人出去的時候院子裡已經站了不少人了,老二見其他兄弟幾個明顯也是一無所獲的模樣,他松了一口氣。
老瘸子則是走近了自己手下人的隊伍,想起剛才的一聲脆響,他狀似不經意的問起,“剛剛是什麼聲音?”
“剛剛有人去翻廚房的時候不小心将裡面的碗筷摔了幾個。”
說話的人是個矮個子,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那種。還是老瘸子對自己的人熟悉才能夠在人群中一眼鎖定他。
他沉默着掃了這人一眼,這些人心裡想着什麼全都寫在臉上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矮個子平日裡就對啞巴多多的看不慣,經常使一些小動作。
老瘸子一直都沒有說話,矮個子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
就在他以為老瘸子會替啞巴算賬的時候,沒成想他隻是點了點頭,輕輕将此時一揭而過。
看到這一幕,矮個子又重新揚起個得意地笑容,襯不注意的時候還挑釁地瞪向啞巴。
這個幹巴瘦猴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跟個女人似的一天天的裝柔弱,讓老瘸子甚至把這麼大的院子分給他一個人住,他們那麼多人隻能擠在一間屋子裡。
我呸,矮個子轉頭狠狠地唾棄一口。
幾個碗筷算什麼,他遲早把這個瘦猴子給整死。
躲在老瘸子身後的啞巴,始終低着個頭,那副怯懦的模樣讓人看了一眼就不耐煩地扭過頭。
好歹是個大男人,怎麼跟個女人似的一天天扭扭捏捏。
另一邊,果然兄弟幾人都沒有什麼收獲。
老四想起地上的那一抹淺淺的痕迹,試探性的提出一個假設的猜想,“會不會是随便落了個鳥,那麼淺的坑,哪像是人走出來的呢。”
老六點了點頭,他覺得很有道理。甚至鳥落在地上可能都比那個坑還要大。
就看是什麼鳥了,他越想越覺得有人跟蹤他們這件事特别的不靠譜。
自從得知朝廷派了人下來以後,整個溪州城全部嚴陣以待,他們六人的行動都改成了晚上進行。
老六覺得這個計劃簡直是天衣無縫,外人根本察覺不到,至于自己人就更沒有那個膽子跟蹤他們了。
還沒等他正要開口附和的時候,就見先他一步提出這個設想的四哥被大哥狠狠地錘了一下腦袋。
老大:“鳥個屁,我看你像是個鳥。”
老大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的這幾個兄弟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朝廷派來的人是季霍非這件事隻有他知道,隻從聽了幾嘴季霍非的名聲後,他就如臨大敵。
甚至謹慎地把運貨的時間改到了晚上。
季霍非這個人在朝廷内十分神秘,若不是今年回京朝廷中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更多的戰績是在天元朝的邊境北疆,面對茹毛飲血的外族人他能在北疆闖出個戰神的稱号,可想而知此人絕不簡單。
所以剛剛往回走時,他注意到地上一個淺淺的印記後他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這條路他和兄弟幾個走了十年,日日都是如此,可以說路上的每一個變化他一眼都能夠看得出來。
這片土地是軟的踩在上面會留下腳印,寨子裡的兄弟們都會刻意避開這條路行走。
這一個淺淺的印記,不算起眼但就讓他一眼看到而且生了疑心。
四弟有一點說得對,普通人踩在上面不可能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
可若是季霍非呢?那個北疆戰神,武功高強的季将軍踩在上面會留下怎樣的腳印?
老大不知道,但他不敢賭。
季霍非南下的這一路皆打探不到消息,所以他們除了知道人從元京城出發了什麼都不知道。
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快到達的,老大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一個人影都沒找到?”
五兄弟齊齊搖頭,老六苦着一張臉:“一片衣角都沒有啊大哥。”
提到衣角,老四腦中不自覺的想起那個衣櫃。
但下一瞬間他就覺得嫌惡,一個死人的衣櫃有什麼值得想的。
老大若有所思,難道真的是他多疑了?
“幾位爺,我這有一條消息不知道你們想不想知道。”
老瘸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聲音悄悄地,好像他那裡有什麼好消息。
老六:“廢什麼話,有消息就快說啊。”
他已經很不耐煩了,擡頭看看天,這場這個時間他已經回到家裡摟着貌美的小妾進入夢鄉了。
隻是今日大哥不知抽什麼風,非要去查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