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向子每天放學回家,都會經過一家小鋼珠店。
打小鋼珠一旦開始就很難收手。某種意義上是向着深淵的直通車。
日野向子平時基本不會在這種小鋼珠機器上投注太多目光。今天卻在門口不遠處站定,不動了。
……啊。
金發的巫女唇角拉得平直,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小鋼珠店裡的某個角落。
那個坐在機器前,寬肩的健壯黑發男人,不是禅院甚爾又是誰呢?
——真是的。
這時候遇見他,不是非打起來不可了嗎?
冰冷的憤怒開始在日野向子的心裡延燒。摻着血絲的淚水模糊了視線,給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末日将至的深紅。
咒力的火焰在指尖點燃,甚至連身體裡已然轉化為咒靈的一部分都迫不及待地躁動了起來。
深色的霧氣讓專注于打小鋼珠的天與暴君也意識到了不速之客的到來。他推開凳子走出門外,從地獄爬回的死者遇見了自己曾經棄之門外的好用道具。
“啊。”
伏黑甚爾漫不經心地瞟了眼她。
“……是你。”
可能是老年人記事困難吧。日野向子心平氣和地想。不能責怪他這副已經把什麼都忘記的樣子。
因為此時此刻她已經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變得更生氣了。
——畢竟自己的血仇。這一件事就會讓人徹底沒辦法去思考了。
日野向子冷靜地拔出了匕首。
“小向子在禅院家的時候,沒有嘗試過決定未來吧?”
被狠狠拍在訓練室地闆上的日野向子揉了揉吃痛的手肘,有點不明白五條老師的深意。
“「幹涉」和「看見」所要付出的代價,對于小向子來說是完·全·不·同·的!”
六眼術士彎下身湊近,擡起了方框墨鏡的一角。
“嘗試着在戰鬥中觀察最有可能會出現的未來,敵人下一刻的動作是什麼?有沒有可以提前利用的空隙?”
“——抓住先機,獲得勝利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五條老師的教誨在戰鬥中得以了實踐,但想要和天與咒縛的終點近戰還是太勉強了。
年輕的未來巫女毫無疑問地摔在路邊的廣告牌上,抹掉了濺在臉頰的血。
在很多年前,伏黑甚爾曾經讓日野向子觀察過他所愛上的女人的未來。
結果其實很美好——隻不過這個未來裡沒有日野向子的存在而已。
為了實現這個未來,伏黑甚爾選擇在一個冬天把年幼的巫女掃地出門。
再然後的事情……她就不記得了。隻知道她恐怕迎來了一場不算從容的死亡。
“已經成為人了啊,你。”
幾乎沒有老去的伏黑甚爾觀察着她比曾經活潑豐富了不少的表情,扯了扯唇角。
“咒靈和人類的氣息混在一起,是被人殺了一次吧。”
“……這種事情。”
日野向子咬着牙站起來,由不同的未來可能性組合而成的星河在她眼前下降。
“你不是應該最清楚不過了嗎?!”
“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