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日的午休時間。
在那種暖得能把人直接烤化的春日陽光下,你癱在自己的座位上,渾身上下寫滿了「不想動」三個大字。
窗外的鳥叽叽喳喳叫個不停,活力滿滿的樣子仿佛在向你這具屍體宣戰。真是的,現在全世界就該統一進入休眠模式吧?你這麼想着,腦袋像被太陽曬軟了一樣,搖搖晃晃就要墜入夢鄉。
「……好餓啊。」
聲音小得就像你的人生目标一樣模糊,幾乎連空氣都懶得幫你傳遞。
可你那不争氣的肚子卻一點也不配合演出,咕咕地叫着。
明明餓得快死了,但你就是不想動。沒準備便當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你沒有準備它的心情。不去便利店是因為你的靈魂早在第一節課就已經離體。然後,最關鍵的,最讓你無法反駁的理由是——好麻煩啊。
對,就是這句萬用的借口,可以推翻一切努力的偉大宣言:好麻煩。你的人生,差不多也就是在這種「麻煩」中被無限内卷成廢柴形态。
總之,今天就是懶得動,怎麼可能有人保持每天的活力滿滿?
就在你準備投降給那令人窒息的午後睡意時,「……喂。」
仿佛救世主的聲音從天而降,不,也許是地獄派來的使者,總之不是你自己。
你用一貫的MADAO嗓音回應,連睜眼的興趣都沒有:「……幹嘛啊。」
但求生本能還是讓你微微眯開一條眼縫。畢竟,再怎麼擺爛,對突如其來的幹擾也得保持最低限度的警惕。視線裡出現的是那位一如既往冷淡的同班同學月島螢。
他手裡提着個便利店袋子,看起來不像是來收保護費,反而有種詭異的、令人起雞皮疙瘩的關懷感。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有點惡寒。
「……那是什麼?」你用視線示意那個白色袋子。
「草莓蛋糕。」
簡短、幹脆,完全不給你任何反駁的餘地。
「蛋糕……?」
你重複了一遍,像是在确認這個詞彙是否真的存在于日常生活的中午時段。
畢竟中午該出現的是飯團、便當,最差也該是油膩的炸雞塊,怎麼會冒出草莓蛋糕這種帶有粉紅濾鏡的東西?
你的大腦正試圖将這兩者劃清界限的時候,他繼續開口補充:「不是我的,我家裡人買錯了。」
家裡人?應該是那天的哥哥吧?
理由敷衍得令人發指,但你也懶得追究。
而且重點是,那是蛋糕啊,甜的那種,上面有草莓的那種。
「不是吧……高中男生中午帶草莓蛋糕的,大概隻有你了吧……」
當然,還可能有五條悟。
你皺着臉說着,語氣裡滿是勉強維持的譏諷,試圖捍衛最後一點廢柴的尊嚴。
但你的眼睛早已經出賣了你。死死盯着那個袋子,眼神像餓虎盯着烤肉,像孤狼發現獵物,像一個疲憊的高中生遇到救星般的糖分補給。欸、好想吃……
你内心的小人已經拿着叉子在跑馬燈背景下跳起草莓舞了。
「所以,吃不吃?」
「……吃。」
投降投降,像個屈服于強權的小民。
正義從來不是靠嘴說的,是靠行動的,于是你毫不猶豫地動了手。
而且還是那種便利店裡屬于高階貨的蛋糕,就連包裝盒的質感,都透着一種月島螢慣有的優雅與不屑一顧。
奶油輕盈得仿佛會呼吸,蛋糕體濕潤得像剛剛逃出煉獄,草莓的甜酸比例精準得讓你懷疑後廚裡是不是有天才。
當然……也可能是饑餓帶來的錯覺。
「……好吃。」
你舔了一口,眼角甚至出現了被糖分洗禮的淚光。啊啊,世界還是值得活一下的,至少為了這塊蛋糕。
「是哦。」月島淡淡地回應着,但他手上居然連小勺子都準備好了,連濕紙巾也默默地放在桌上。
這準備得太周到了吧。搞得你開始懷疑他是不是連你接下來說什麼都預測到了。
「……你意外地,很有女子力哦?」
「閉嘴。」他冷冷地回擊。
「你可以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