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菅原孝支的名字,你下意識地想起了菅原二字。啊,對,就是禦三家五條家的那些秘聞。
雖然,菅原孝支和傳說中那個威名赫赫的菅原道清是否真的有血緣牽扯,誰都說不準。
嗯,可能隻是巧合。
就算再怎麼想下去,也不過是空想。可就算這樣,你還是控制不住去琢磨。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中二病後遺症吧。畢竟,總得找點無用的樂子,才能讓這種平凡到發黴的日常多點調味料。
……
午飯時間,大家邊吃邊聊,話題亂飄。
一開始還在複盤比賽,聊着誰班輸誰班赢,沒一會就開始評比誰的便當最好吃。
西谷夕拎起他的飯團,得意洋洋:「這是我媽特制的,秘傳比例喔。」
田中在一旁炫耀:「我今天早上五點爬起來煎的雞蛋,自己弄的!真的很有誠意!」
結果清水學姐淡淡看了他一眼,說:「蛋燒甜得發膩。」一擊必殺,田中瞬間安靜。你差點笑出聲。
你坐在一角,手裡晃着幾乎見底的運動飲料,沒怎麼插話,隻是低頭聽着,偶爾點點頭當背景闆。
「千代學妹,那個,剛才你跑得真的很快呢,接力的時候……」那道熟悉的聲音落下。
你微微一擡頭,對上了菅原學長的視線。他笑着遞來一塊濕紙巾。
你愣了一下,接過了,但一時間卻不知道要怎麼回應才好。
說「謝謝」好像太單薄,說「我練過」又顯得莫名自誇,回一句「嗯」又像是沒禮貌。
腦子突然卡殼,你隻能僵硬地低下頭裝作專注吸飲料,試圖用這點動靜緩解氣氛。
但手上的飲料已經沒了,吸管發出空響的「啾」一聲,瞬間讓你更加尴尬。
你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低聲說:「……我去洗個臉。」
仁花擡頭看你,「诶,要我陪你去嗎?」
你擺擺手,努力讓語氣自然:「沒事,我去飲水區那邊沖一下,太曬了。」
然後迅速起身,背影像是從人類聚會中脫逃的小動物。
你穿過人群走到體育館旁的飲水區,低頭打開水龍頭,讓清涼的水撲在臉上。
咕噜噜,水流包圍着你。
你低着頭,水從額前滑落,耳邊暫時安靜下來。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特别的事。
他隻是看了你一眼,隻是笑着遞了張濕紙巾,隻是說了句「你跑得很快」。
飲水區的水聲早就停了,你撐着洗臉台,臉上的水珠也差不多蒸發完了。陽光照下來,有點燙。連脖子那一塊都開始微微發熱。
你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發了多久的呆。
就這麼站着,什麼也沒想,或者說想了點什麼,但也沒真的想清楚。
直到遠處傳來一陣争吵,聲音在碎石小道上越來越近。
「影山你剛剛聽到了吧!那幾個男生真的很過分啊!」是日向翔陽的聲音,大得就像他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生氣似的。
「嗯。」影山在後頭,聲音低低的,語氣卻比平常冷一點。
你側過頭,看見他們正朝你這邊走來。
日向臉上寫着「我現在很不爽」這六個字,一看到你,像發現了某種據點似的直接沖過來:「千代!你怎麼在這兒發呆這麼久啦!」
你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出聲,影山也走了過來,眉頭皺得很緊。
「……在去這邊的路上,聽到幾個男生,好像……是在講你。」
你眨了一下眼,沒說話。
日向耳朵紅得像剛被太陽烤了一輪,情緒一下就上來了:「他們說什麼‘超漂亮的女生’、‘那腿真的很細吧’,還在讨論什麼‘運動服适合哪種類型’……總、總之就是好惡俗!」
影山也跟着說:「雖然沒提名字……但聽得出來是在說你。」
他停了一下,大概是在組織語言,又加了一句:「我不太擅長處理這種……但我覺得,那種話不該講。」
你聽得出來,他是真的認真在說這件事,不是附和,也不是幫朋友出頭那種劇本感,就是很單純的「這不對,我不喜歡」。
日向還在握拳,表情像下一秒就要爆走:「啊啊啊,我真的好想過去罵他們的!」
你慢慢轉過身,看着他們兩個一左一右站在你面前。
這種感覺你并不陌生。
被人在背後評論、拿來當話題聊,被當成一個人的「臉」、「腿」、「身材」幾個部件拆開反複打量的時候。
稍有姿色的女生幾乎免不了被這樣議論。
你沒想過,有人會因為這種——你早就放下的事情,生氣成這個樣子。你低頭笑了一下,不是真的開心,隻是情緒突然找不到出口,就從嘴角溢出來。
你擡手,用手背把臉頰上的水擦掉,語氣盡量輕松:「嗯,我聽到了。」
日向整個人一震:「诶!?你、你聽到了還不生氣嗎!?」
「沒特别在意。」你搖搖頭,眼神飄過去落在水道邊那一小塊草叢上。「……但謝謝你們來找我。」
日向張了張嘴,像是一下子說不出話了。
影山低聲道:「不該習慣的。」
你怔住,轉頭看他。
他語氣認真,不是激動也不是指責,隻是很笃定地說:「你不是應該習慣那種事的人。」
你一瞬間沒能接話,眼前兩個男生,一個氣得發抖,一個安靜得很重。
你低聲回答:「……嗯,我知道了。」
線被踩得有些模糊,風吹過那些寫着班級口号的旗幟,發出一陣陣飒飒聲。
影山已經默默走在前面了,你和日向并肩走在一起。
你旁邊的日向還在嘀咕:「我真的該罵他們一頓的……太過分了吧……」
你側頭看了他一眼。陽光把他那頭橘發照得像是剛被曬過的蜜柑,頭發一跳一跳的,肩膀也不安分地抖着。
你忽然笑了,從心底湧出來的那種,不帶原因的笑。
他還在念叨,根本沒發現。
你的思緒突然被拉回到更早之前,國中那時候你剛轉學。
從城市轉去一所幾乎沒有社團活動、校園地圖簡單得可以一眼望穿的小地方,雪之丘中學。
那時候的你,不太說話,不太參與,不是故意疏遠别人,而是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插進别人的日常。
除了靈異稱号之外,有些人嘴上不說,背地裡卻總愛用「美得不像真人」「是不是裝高冷」這類看似誇獎實則刺耳的詞來調侃你。
你沒反駁,也不覺得需要。腦子裡想的是:沒有什麼能讓你去有理由去這麼做,為了誰?有必要嗎?
但是日向不一樣,你覺得他很單純,所以那時候才會一點點靠近他吧?
你沒對日向說這段記憶,隻是看着他還在生氣的樣子,語氣放輕松了一點:「……你還是一樣啊,翔陽。」
「欸?什麼意思?」
「我從認識你起,你就是這種人。」
「什、什麼人?」
你笑着搖頭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