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裝作郁悶的樣子搖了搖頭。
“诶,變了,皇兄都不喜歡阿莞了。”
看着時莞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眼角還像模像樣地挂着淚花,時祁倒是被她弄得苦笑不得。
要不是打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家妹妹是個“演技派”,他還真就被她現在這幅模樣給可憐住了。
幸好從小到大在和時莞拼“演技”上吃了不少虧,練就了時祁“一眼看穿”時莞演技的本事。
他輕刮了一下時莞的鼻子,看着乖巧伶俐的妹妹,心裡暖暖的。
“難得阿莞今年的祭典沒有遲到,快去給父皇請安,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時祁的話語間洋溢着幸福。
其實細細算來自己也是許久不曾與自家妹妹見過面了,雖然時祁現在很想陪妹妹,但他今日畢竟還有父皇交代的任務在身,作為皇子常常也是生不由己的。
沒辦法,隻好等今日的大典結束了再去看看她了。
現在首要的還是得先讓時莞早些進去,擡眼望了一眼遠處,暫時沒有看到馬車的黑影,時祁才松了一口氣,他可太知曉自家妹妹的性子了,若如是讓她知道那人要來,怕是到時候又是要狠狠地和那人鬧一場。
他看向一旁的阿元。
“你先帶公主進去。”
“是。”
時莞倒也不再纏在時祁,誰不知道自己是個愛遲到的主兒,今日在園府外碰上皇兄恐怕也是偶然。
她瞧着樣子,時祁在這園府外許是等着某個重要的大臣商讨國事,隻是碰巧遇到了意外早來的自己罷了,畢竟皇兄作為儲君平日裡也需多為國家大事出謀劃策,時莞可不想打擾皇兄幹正事。
她笑看着時祁,乖乖地點了點頭,帶着阿元滿心歡喜地走了進去。
過了這頭七,阿莞便是及笄的大姑娘了。
看着女孩離去的背影,他擡頭望着。
“母親您在天上一定要好好看着阿莞,她都長這麼大了,長得和您一樣好看。”
時祁的眼眶有些濕潤起來。
寒葉飄零着。
滾滾的車輪聲将他來回了思緒,統體烏木的馬車緩緩駛來,黑色的駿馬并馳着,亮麗的鬃毛彰顯着華貴的氣質,陳玺一襲黑衣坐在車頭駕着車。
厚重的灰色布簾被掀起。
“皇叔。”
時祁恭敬地叫道。
男人坐在車裡,絕美的面容上帶着清冷的孤傲,雕塑般的側臉上聳立着高挺的鼻梁,眉間帶着久經沙場的沉寂。
不同于站立在車前的太子那般身如玉樹的清華神韻,他冷冽的鳳眼讓人不禁感到寒栗,墨黑的長衣随着吹進來風輕飄起,令人有一股窒息的危險氣息。
暗衛将一卷密卷遞給時祁。
晏邺北冰冷的眼眸看向車外的人。
“這是陛下要的東西,讓他老人家好好盯着齊王府的動作,别打草驚蛇。”
黑色的眼眸裡藏着令人生寒的威嚴。數年在邊疆的曆練讓他俊美異常的五官多了些鋒利的棱角。
“代我向陛下請安。”
他說道,語氣如同這秋日的寒風般,讓人感到陣陣涼意。
“皇叔,您是準備……”
晏邺北的眼神裡倒是如平靜的潭水。
“三日後讓陛下拟好抄家的文書。”
他冷冷地說道。
對上他深谙的眼神,時祁頓感一身寒氣。
這才剛一回來,他的皇叔就要直接将齊王府滿門抄斬。
看着手裡厚厚的一匝密卷,時祁沉思片刻。
雖說抄家的手段殘忍了些,不過仔細想想,對于齊王府這樣難纏的毒瘤來說,這倒也是個鏟除的好方法。
不過他倒是挺好奇自己這位常年駐守邊疆的皇叔是怎麼輕而易舉地弄到齊王造反的證據的。
不論是父皇懷疑齊王私鑄銅錢的事還是勾結外黨的消息,私下悄悄查了也快要一年多了,派去的人卻都杳無音訊,這齊王也是個機靈的,怕早就抹了線索,導緻官府派去查的人都是無功而返,什麼都查不出來,又怕打草驚蛇,就隻能将此事先擱置着不了了之。
父皇無時無刻都在憂愁着此事,也一直不知道應該交給誰去辦。
直到一天夜裡,一身黑衣的暗衛傳來手裡北方邊境密報——我軍已将北方盂國國君俘虜,筵國舉國淨滅,無仗,請求聖上下旨。
看着紙上嚣張的字迹,父皇這才腦袋一拍。
“朕怎的就忘了還有這家夥。”
一紙聖令,父皇就安心地将此事交給了這位活閻王。
“我賭一個月,邺北這小子絕對就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哈哈哈!”
時祁的耳邊響起昨日用膳時父皇說過的話。
不過說實話父皇還是低估了皇叔的實力,看着手裡的密卷,上面清晰的文字讓時祈起一寒戰,附帶着幾張詳細的圖紙,他一出馬,這還不到一周的時間鑄币的場子都已經全部控制起來了,況且是在齊王那邊不知曉的情況下,不僅掌握了所有齊王與鄰國勾搭的信息連證據和動向,還悄無聲息地在齊王府安插了眼線。
時祁倒是被這強硬的手段深深震憾到了。
不愧是活閻王。
雖然覺得晏邺北的方式絕非善類,但時祁倒是一點兒也不可憐齊王府,尤其是在知曉了時莞落水的真相後,時祁是着實看出了這一家子怕都不是省油的燈,既然不能為朝廷所用,那都殺了也算是一了百了。
“好,我會跟父皇禀明的。”
看着眼前的深谙莫測的人,時祁說道。
“嗯。”
晏邺北點點頭。
涼風拂過。
看着馳去的馬車,時祁像是劫後餘生般松了一口氣。
他這皇叔一回來,這朝堂上怕又是一番新的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