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香的梧桐樹葉飄落着,禦道上,時莞朝着皇祖母的住處走去。
倒是毫不憐惜被欽武軍拿下的白妗妗母女,離開宴會的時莞心裡隻想着答應過要去見皇祖母的事。
鼻尖撫過梧桐的清新淡雅,瑟瑟秋風中,耳邊的發絲被吹起。
好像真的想母親了。
“阿元,你說,我算個好公主嗎?”
和阿元慢慢走着,望着這悉悉淪落的梧桐葉子,時莞的心裡泛着淡淡的惆怅,她輕輕問道。
還真是造化弄人,上天就這樣給了她一次贖罪的機會。
看着時莞濕潤的眼角,阿元知道公主這是剛剛看着那梧桐酥心裡有些難受了。
她歪着頭照着想了想的樣子,笑着說道。
“公主,阿元是從小就跟着公主的,公主是怎樣的公主阿元也許無權評判,可是在阿元心裡覺得公主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孩了,公主莫要理那些個不重要的人”
阿元頓了頓,心裡有些心疼,在她眼裡自家公主當然是頂個兒的好。
“阿元隻知道在這公主陛下最向着公主,太後娘娘向着公主,太子殿下也視公主似珍寶般護着,阿元也絕對絕對站在您這邊,這樣看來,公主當真是這大臨最好的公主…”
“阿元,你這是什麼歪理。”
時莞無奈地搖着頭,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公主您要相信,阿元從不騙公主。”
知道阿元想要安慰自己,嘴角微微,看着一旁滔滔不絕的阿元,時莞淡淡地笑着。
“恩,我信阿元。”
樹葉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痕迹,夾雜着蕭瑟的秋風,時莞嘴裡說道。
心裡充斥着暖意。
想想來,無論是前世還是如今自己在這宮裡還當真是被護得極好的。
她上一輩子怎得就如此糊塗呢?
明明,明明身邊的人對她都是那麼的好。
走着走着倒是讓鼻子更酸了,時莞的眼角偷偷浮現着淚珠。
時莞這一哭可把阿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公主,公主,您這是怎的了,可别聽了那齊王府老婦瞎說一通亂想吖,公主,公主,您怎麼了别難過啊,公主。”
時莞看着手忙腳亂給自己抹淚的阿元,稚嫩的臉龐上滿是驚慌,明明她自己也還是未及笄的孩子…
心裡剛還掩下的情緒更有些波動了。
“公主…”
被時莞抱住的阿元有些愣住了,手裡還攥着帕子的手也懸在半空。
阿元當然知道公主這樣是不合規矩的,可是看着公主淚雨汕汕的樣子,阿元也不忍了。
聲音帶着淡淡的憂傷。
“阿元,對不起。”
像是找到了發洩的借口,時莞的淚打濕了阿元肩上的衣襟。
她的淚水靜靜地落下。
“公主,您又沒有犯錯不用道歉,無論您做什麼,阿元都會站在您這邊,您心裡要是有難受撐不住了就說出來,阿元來幫您撐。”
輕輕拍着時莞的背,阿元輕聲寬慰着。
“好。”
時莞點點頭,嘟囔着回答道。
看着如此孩子氣般天真浪漫的公主,阿元的心裡泛着淡淡的傷感。
外面的人都傳大臨的公主驕縱任性,卻不知這位所謂驕縱的公主從小在着深宮裡都經曆過什麼。
還好,公主和她都挺過來了。
“公主,您要是再抱着阿元不放,太後那邊怕是要等急了。”
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阿元提醒着說道。
揉揉自己通紅的鼻子,接過阿元遞來的帕子,輕輕擦拭着眼角的淚痕。
“阿元,你天天就知道催我。”
時莞賭氣般說道。
“恩,阿元下次注意。”
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時莞往日并沒有認真這麼認真地走過這祁醉園,這樣一看這園子還真的挺别有洞天的,亭台樓閣星星點點的散落着圍着林蔭,隻是太過于大了些,要走很久。
看向了那快要落下的夕陽。
“阿元咱走快點,再等會兒天都黑了。”
阿元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被拉着跑了起來。
轉身牽起一旁的阿元,飛奔的步子讓腳下的裙擺泛着花。
被時莞牽着一路跑到太後行宮門前。
阿元不免有些氣喘籲籲,轉頭卻看着時莞鬓間精緻的發飾早已東倒西歪,習慣性地将那些個簪子從新插回去,整理着時莞鬓間的碎發,阿元不禁碎碎念着。
“公主下次莫要如此跑了,不安全。”
看着整理自己衣襟的阿元像宮裡那教訓人的老嬷嬷一樣叨叨着自己,時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被風吹得發紅的鼻頭。
“知道了,這不是來不及了嗎。”
時莞小聲嘀咕着。
“恩,阿元是擔心公主被風吹得着了涼。”
終于将時莞那翻出來的衣袖整理好了,阿元說道。
“好了公主,您要是再不進去,太後那是真等急了。”
看着還有閑情跟自己貧嘴的時莞,阿元輕聲提醒道。
“哦。”
時莞小聲回答道。
跟在時莞身後,看着走在前面的公主,阿元不禁感歎着這歲月的匆匆。
看着疾步走來的時莞,早就候在一旁的玺嬷嬷頓時笑開了眼。
“公主,您終于來了,太後都問了老生好幾回了,公主快進去吧。”
吩咐着人在門外守着,玺嬷嬷親自領着時莞她們進去。
跟在嬷嬷後面走過前院。
倒是一擡頭就看見了剛從皇祖母屋裡走出來的人,時莞腳下的步子一怔。
他竟然回來了。
挺立的身軀長身玉立,像是帶來了邊疆的寒風,清俊絕美的臉上滲透着淡淡的冷冽。
一身玄衣,仿若修竹,烏發如緞,年少的英氣早已被戰場帶走,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孤傲冷漠。
對于她來說,晏邺北是一個特别的存在。
那是為她身負萬箭的人,是對她沒有底線的人,也是,那個讓她前世最對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