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晖照耀大地,平坦的土路上悠揚的鈴音随風飄遠。
“大哥,這風冷得很,寶哥兒這麼睡會不會感染風寒?”
簡陋的闆車上,一襲紅衣的小哥兒尋了個有陶罐遮擋空地睡了個昏天黑地。
十裡路驢車負重輕跑得快的情況下兩三刻鐘左右,徒步要一個多時辰。
柳從钰年紀小,也未曾受過累,這會兒哪怕是袁寶兒在驢車上睡着了,她也隻能往相反方向挪動幾下。
“蓋了棉被,灰灰有走得也慢,應該不會生病。”
柳從南悄悄回頭看了一眼掩在棉被中的人。
天逐漸冷了,寶哥兒累極又會忍不住昏睡,這般倒真的容易染上風寒。
看來灰灰需要置辦新車廂了……
“寶哥兒,豬肉腌好啦?”
剛進門就瞧見袁寶兒在洗豬肉,桃哥兒快步走來幫忙。
“好了,這會兒用熱水洗完再涼兩天就能熏了。”
“現在能吃不?我瞧着這個小黃布拴着的應該是我阿麼選的肉條。”
每年腌臘肉時肉條數量多,全靠各家不同的布條顔色,不同的打結方式區分。
“是你家的,但,不能吃,隻有鹹味兒吃他做什麼。”
“不可能,我瞧着你前天除了鹽可還炒了好多香料,那花椒可是我碾碎的,你騙不了我。”
“切一塊炒了嘗嘗呗。”
“呸!呸呸!”
“袁寶兒!”
咳。
心虛地縮回手指,袁寶兒甚至想直接端着這洗完肉的水瞬間消失。
“袁寶兒!你讨厭!”
“别生氣,你前日不是說想吃粉蒸魚,今一大早我就将大米和花生泡好了,晚上選條順眼的魚,給你做。”
“哼!”
“再加一個紅油豆幹兒。”
“我去炒兔子。”
一個氣性賊大的貪吃鬼。
袁寶兒瞧着他一蹦一跳朝竈房跑去的背影,沒忍住,搖搖頭笑出了聲。
“不許笑我!”
“沒笑呀,快去吧,兔子早上阿娘就腌好了。”
“哼!”
規整結實的青磚瓦房,整潔的門廊下左側挂着二十幾串曬得皺皺巴巴的柿子,右側是剛剛挂上的臘肉。
袁寶兒錘了錘腰,咧着嘴傻兮兮地看着眼前的美景,腰好像都不酸了。
“師弟你這院子快不夠大了吧,滿滿當當的可真喜慶。”
“田……呃……”
姓氏剛剛出口,門口的人眉毛險些直接立起來。
“師兄,快進來。”
“良哥兒呢?”
“今兒出酒,他得學着。兔子給你。”
滿滿當當一背簍,菱形镂空處都紛紛擠出了一小坨軟綿綿的肉。
“桃花灣這兔子也太多,我瞧着那玉米地裡都有兔子洞。”
“說是兔肉不管飽兒,除了獵戶時而捉幾隻,其他人連個套都不下。”
正在倒兔子的田雲家聞言,出言反駁道:“那是從前,現在都恨不得一步十個八個套子,但打獵又不是撿山貨,成功的還在少數。”
“兩天一共63隻,二兩四錢,師兄收好。”
袁寶兒拿出早早備好的碎銀,迅速算出錢數,就将銀錢塞在了田雲家手中。
“這是幹啥,幾隻兔子,犯不着。”
師兄弟之間,随手幫幫忙而已,反正自己閑人一個,要錢不是見外了。
“師兄也知道,村裡村外我每天都收不少東西,總不能虧了自己人。而且,這兔子還要麻煩師兄一段時間呢,耽誤師兄找活計了呢。”
“我有啥活計,兵役結束返鄉不就是種地或者碼頭扛大包。”
“扛大包每天頂多25 文,師兄轉年就要成親,總要存些錢給良哥兒置辦禮物。”
果然,提到良哥兒便被說通了。
“那也多了,兔子收購,一隻三十五文。”
“漲了三文。”
田雲家:“?”
此時無聲勝有聲,他的表情充滿了,你是傻嗎?别人擡價你就應,小本買賣虧死了。
袁寶兒淡淡一笑,回道:“舍小錢,保大錢,少掙些分出些利,才能賺更多。”
“哦。”
不懂,但我不問,回家也問問良哥兒,他腦子聰明。
袁寶兒昨日大集回來的路上又睡了過去,今早起床才知道昨兒田雲家送了29隻兔子,篩選下來八隻可以留種。
兔籠再一次不夠用,不過,未等他去找柳從南,阿爹就自告奮勇,連聲說籠子的事交給他。
今天35 隻,五隻可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