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我随同着夫君再次來到村口的古樹下。
據說,今天是村裡一年一度的祭樹節。
這個節本來是沒有的,但是随着村裡外來人越來越多,他們人多勢衆,他們的傳統也就成為了村裡的傳統。
我們家離村子遠,趕到時,村口已經聚集滿了人。
他們從内到外,圍成一個一個的圓圈,面朝古樹,盤腿坐着。從背後看去,所有人的背影一模一樣。
不知為何,我心裡忽然湧上來一股不安,我想逃離,但是夫君抓着我的手很是用力,都把我抓痛了。
我不由得擡頭看他,但是晦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他的側臉硬邦邦的,看起來呆滞又陌生。
“要開始了。”夫君他忽然說道。
什麼要開始了?祭祀嗎?我愣了愣神。
但是随後,所有人的聲音全部一起傳來——
“要開始了——”
“要開始了——”
不知為何,我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
人群中央,忽的生出一團火焰。
火光沖天中,一個面孔醜陋的人面露猙獰,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抓着一個斷頸的頭顱。
那頭顱看起來應該是剛剛砍下,斷掉的脖頸處還殘留着暗紅色的血。
那人将頭顱一把按在木樁上,頭顱眼睛緊閉,但嘴卻詭異的大張着。
我很想要把目光移開,但是眼睛像是生了根,牢牢的釘在那頭顱上。
“我們最最尊貴的客人啊,希望你酒足飯飽後,為我們帶來更多的客人吧——”
按着頭顱的人一邊高唱着不知名的曲調,一邊使勁的往頭顱的口中猛塞酒水雞蛋。
稀稀拉拉的酒水從頭顱的口中溢出,混合着暗紅色的血,流向古樹露出地面虬枝盤曲的根。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站立起來,手舞足蹈,高唱着相同的曲調。
我們明明站在最後一排,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覺得他們在慢慢将我們包圍。
“阿南,我害怕,我們不看了,我們回家好不好?”我用手指飛快比劃,央求着夫君。
而夫君卻無動于衷。
直到餘光中,那頭顱的眼睛蓦的大睜,直直的望向我。
“阿蘿,對不起,你——走不了了。”夫君忽的轉頭望向我。
什,什麼?我不解。
但是再次睜開眼,我卻發現我變成了那斷頸的頭顱。
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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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沉重的木箱上,耳邊是車輪碾過石子發出的“嘎吱”聲,餘光中是金小少爺明顯沒睡好,而顯得二五八萬的臉。苗蠻蠻發出了一聲淺淺的歎息。
好吧,好吧,他的第三次逃跑失敗。
誰知道天還沒亮,那金小少爺就守在他房間門口呢?
算了算了,其實現在這樣也蠻好的。畢竟,和墨家軍一起,雖然熱鬧了些,但人多勢衆,一路上都很安全。而且,還有免費的馬車坐。
苗蠻蠻這麼想着,挪了挪被颠的生痛的屁股。
“阿蠻兄弟,餓了吧?來,這個給你吃!”一張稚嫩的娃娃臉,眉角彎彎,從車旁冒了出來。
是墨晌。
一路上,苗蠻蠻已經得知,墨家軍留了一小部分人在土樓,幫助那盲眼老漢重修土樓,大部分人還是遵循本來的計劃,一路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