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蠻蠻這邊剛走,墨晌就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鑽了出來。
墨晌:“咋啦咋啦?剛才那人是誰啊?你認識?”
金滿堂一臉嫌棄的躲過墨晌油膩膩的爪子,皺眉道:“不認識,兩個神經病!”
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的苗蠻蠻忽然毫無預兆的打了個噴嚏。
“姐姐這是涼到了?”無人處,寶兒又恢複了印象裡乖巧可愛的模樣,一雙黝黑發亮的眸子讨喜的眨啊眨。
“可能吧——”苗蠻蠻吸了吸鼻子,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
這裡的天同寶兒說的一樣,黑的極快,苗蠻蠻剛剛梳妝完畢,窗外,就已不見一丁點的光線。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透過半開啟的窗戶,遙遙能夠看到院門外映着點紅光。
幕布般的夜色裡,火苗微弱搖曳,這才穿透紅布襯出些許的喜氣來。
竟是懸挂在外面的兩盞紅燈籠。
血紅的“囍”字不隻貼在院門,還在床頭梳妝台的銅鏡上。
銅鏡看起來有了年紀,表面劃痕遍布,在不遠處一對紅燭的映襯下,勉強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但若是仔細看,那身影旁好似還湊着一張煞白的臉,就趴在那人肩頭,與人臉貼着臉。
苗蠻蠻一襲紅色嫁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中間。
今晚,是她與寶兒的新婚之夜。
這是之前就許下的。
雖然,她不是與寶兒青梅竹馬,甚至還要比他大上三歲。但是,自從她親手将他從火中救出,又衣不解帶晝夜照顧,甚至冒着被發現的風險上山采蠱——
蠱?
苗蠻蠻忽然一陣頭疼。
他的大腦明明确确的告訴他,他與寶兒從初識到相知相許的過程,可是但凡他想要深究細節,卻隻剩一片空白。
他記得,寶兒被救出時全身燒傷,面部尤其厲害,即便醫治好也醜陋不堪,根本不肯見人,隻在夜晚外出。然而現在的寶兒,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都是一個陽光俊朗的少年,還在村裡頗有威望。
難不成真的是苗蠱有奇效?
而且,他的記憶裡一直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隔着重重帷幔,看不清楚,但是僅一眼,他就确定那人必定是俊美異常,值得一見傾心。
他隐約記得,他曾對那人許過承諾——
有朝一日,他必以十萬大山為聘,紅妝十裡,求娶他一人。
他不能負了那個人!
隻是,問題是——
那人是誰?
苗蠻蠻一時間一個頭兩個大。
正當他頭痛欲裂,想着索性一巴掌拍暈自己了事時,一陣清風拂過,手腕上忽的一涼。
入目處,一隻皮膚黑白交錯,斑駁的小手從黑暗中伸出,正正好好附在他滿是配飾的手腕上。
順着瘦的和枯萎枝桠媲美的手臂一點點向上望去——
鬼啊!!!
幸虧苗蠻蠻不能出聲,否則方圓十裡,今晚誰都别想睡了。
“姐、姐。”那人的咽喉像是被火薰過,說起話來,異常嘶啞艱難。
他的人和手臂一樣瘦小,後背佝偻着,向後鼓出一個圓形的包。渾身上下用髒兮兮的粗麻布從頭到腳裹個嚴實,根本不讓人看到他的臉。燭光裡,隻一雙黝黑的眸子微微閃着光。
但是,從他露出的皮膚上看,苗蠻蠻立刻能夠猜出,他全身上下應該和手背一樣,被火嚴重燒過。
隻一下,苗蠻蠻就立刻心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