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失去了優雅微笑。
他就說剛剛怎麼張堅一路往下滑,怎麼都控制不住,原來除了坡度,這一小片地方也的确有點滑,油油的,還有點味道……
像是早上誰邊走路邊吃早餐,油條掉到地上了,撿起來處理掉,地上沒有殘渣,油卻沒清理過,還不到下一輪保潔整理時間,這裡就始終有些滑。
南澗不想再進行無意義的雄競,比尴尬社死,赢了好像也沒多開心,他若無其事站好:“關于案子最新進展,黎隊什麼看法?”
嚴肅認真,神态莊重,好一個端正負責的學術教授。
黎曜掠過他眉眼,很給面子的放過:“看來教授很有想法。”
通信頻道寂靜安瀾,警戒已經撤除,黎隊現在很放松,率先擡腿往外走。
“等下——”
南澗清了清嗓子,剛要提議買水,黎曜已經停在一台自動售賣機前,買了氣泡水回來,遞給他。
這麼快的嗎?都不需要挑的!
南澗道謝接過,這次不是白桃,是青檸味,很舒服,之前又是緊張又是動,來點清爽的的确更對味……
黎隊可以啊,分明這麼體貼,卻不欲人知曉,正經的敵我不分,相當有水平了。
南澗看着黎曜,對方手上是純淨水,不是氣泡水,仰頭喝水時喉結滑動,陽光照過窗子,明暗光影裡,他從鎖骨到肩膀腰身,側影線條完美,像在拍什麼畫報。
黎曜很快幹掉一瓶水,轉頭對上他的視線:“怎麼了?”
“沒什麼,”南澗輕輕敲了下自己的耳機,“暖暖,這邊安全嗎?”
白暖暖:“角落偏僻,無人經過,可小範圍信号屏蔽,安全。”
那就好。
正好旁邊有個供人休息的排椅,南澗走過去,坐下:“本案兇手動機,得從兩個方向,兩條時間線排,情,或者财,十三年前的遺憾恩怨,現在的糾纏執念。”
黎曜沒去同坐,而是手插兜随便一倚,靠在了牆上,微微颌首,表示認同。
男模身材就是不得了,随便一靠也賞心悅目。
不跟這種人同框也挺好,南澗繼續:“張堅對楊薇薇的愛意從13年前開始,共同的遭遇磨難,過往歲月的羁絆,如今的守護,張堅不肯說,但他和楊薇薇的相處細節必然很多,比如可能當年火災現場時就碰到了彼此,或互相救助過,之後成長境遇相似,生活和工作環境類似……”
黎曜:“你認為,他一邊自卑,覺得自己能力不足以匹配楊薇薇,始終不敢開口言愛的同時,一邊又忍不住過線,行為失控,不願意楊薇薇嫁給别人。”
“很明顯不是嗎?不然他今天根本不會來。”
他的面相,行為模式,心理驅動,都指向了這一點,他的執念,很重。
南澗:“他會看不慣所有欺負楊薇薇的人,會恨奪走楊薇薇的人,楊薇薇決心要嫁給别人,他沒立場反對,可這個時間越臨近,他越會受壓,會産生殺機——用另一種方式完全擁有楊薇薇,不是不可能,殺了人不想承認,各種給自己找原因,推到别人身上的,我們都見過,他的嫌疑,似乎不能完全排除。”
黎曜已經看過了白暖暖共享的最新進展:“童昕跟他們認識,13年前的磨難境遇,他們都類似,她還多了一條,傷疤毀容,她那段時間必然難熬。”
何止難熬,還會刻骨銘心,可以說是人生至暗時刻,人生中哪段記憶或情感都可以忘,唯獨當年,不可能忘。
南澗沉吟:“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在婚禮上與故人重遇,冷眼旁觀新一輪愛恨,是不是會代入當年情緒,對楊薇薇有殺機……她還有一點,她獲知了重要信息——身世。”
如果她産生殺機,可能與情有關,也有可能,與财有關。
黎曜:“她是馮成昌想認回來的女兒,如果為了财産,是不是應該沖着新郎馮計周?”
“我隻是先把所有東西點出來,”南澗也不覺得她會為财殺人,剛剛談話間童昕的表現,對馮成昌本人,他的财産,都沒有很高的信任度,占有欲,“從這個方向看,嫌疑最重的是林靜母子。”
黎曜颌首:“林靜和馮計周利益一緻,不管前期有過怎樣的想法,博弈,現在,她們都不想要楊薇薇這個新娘,不但幫不上任何忙,還是個累贅,除去的心很迫切,他們更想要……孫恬。”
南澗:“目前的消息線索裡,孫恬似乎對這些一無所知?”
“如果她知道馮計周并不是馮成昌的親生兒子,不能繼承集團産業,她不會想聯姻,”黎曜眸底墨色沉浮,“她言談間提到‘窮’這個字時,處境描述用詞精準,似有感而發,她是十二年前被找回家的,在此之前,她的日子,必然不怎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