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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暗風吹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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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述沉默片刻,微垂雙眸,淡說:“是我不周,路上竟沒察覺,還當她的病已好了,不想竟到了這般地步。”

“也怪不得郎君,這姑娘要強,想是怕耽誤行程,一直強撐着呢。”束關罕見地說人一次閑話,“實是有些可惜,這姑娘為人倒是挑不出錯,吃了這麼多苦頭,好容易捱到頭了,卻行将末路。”

“水。”崔述沖他伸手,打斷了他這番感慨。

束關端來一碗清水,崔述斂衽在杌子上坐下,執勺将水喂給周纓。

連試三次,緊扣的齒關都将續命之物拒之于外,崔述默然片刻,将碗遞還給束關,起身吩咐道:“預備着吧,明日一早去置副好闆,順便請個裁縫,将衣服先備起來。”

“是。”話音落下,崔述人已出了門,束關搖頭低歎一聲,将門窗重新閉合。

重新謄寫完案卷時天已四鼓,暗巷當中靜寂得隻聞蟲鳥啼鳴。燈燭将盡,崔述屈身吹燈時,無意間瞥見昨晚那份因分神而被毀掉的卷軸。

他将其重新鋪開,目光快速掠過其上字迹,定格在那團墨點上,心頭忽地一跳。

原來生命力如此頑強的野草,竟也會這樣脆弱。

他走出書房,在檐下站了足有盞茶功夫,待太陽穴的微脹之感被清風拂散,才重新提步走進西廂。

周纓狀況依舊不好,但還算差得穩定,束關已去休息,屋内漆黑一片,崔述自行點燃案上的蓮花燈盞,行至榻前。

周纓依舊安安靜靜地躺在榻上,若非眉頭微鎖,實難看出還有一分生氣。

崔述斟來半碗清水,再次試圖喂給她,結局依舊如前。

他沉沉望了望她黃中透青的臉色片刻,将碗擱下,吹滅燈盞,起身出門。

束關被馬鳴之聲驚動,迅疾翻身從榻上起來,推開門卻見院中并無響動,再側頭時瞧見奉和也正探出半個腦袋賊眉鼠眼地東瞅西瞧,便向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奉和邊系褲帶邊說:“我怎麼知道?郎君這麼早就出門了?去馬廄瞅瞅不就知道了。”

束關依言去檢查了一圈,回來時臉色陰沉得緊:“坊門剛開,販夫走卒初行,上朝的官員都還未起身,郎君這麼早做什麼去?”

兩人仍在納悶兒之際,崔述已在肅仁巷中勒停了馬,叩響了一扇黑漆大門。

門房一大早被吵醒,打着哈欠來開門,見來人頭戴笠帽不以真面示人,氣不打一處來,喝道:“幹什麼的?”

一枚銀錠落入手中,門房登時收了嘴臉,賠笑道:“閣下要見我家主人?小的給您通傳就是了,但我家主人許久不見私客了,況天色還早,未必見您,可有拜帖?”

“來得倉促,未曾準備。”崔述平聲道,“你且問你家主人,可還記得去年初冬的九裡亭。”

門房瞧這人神神叨叨的,但又說得這般笃定,想是有些淵源,拿人手短,面上不顯地将門阖上,邊伸懶腰邊不疾不徐地往裡通傳去了,不消片刻,卻是小跑着出來迎他:“貴客請。”

崔述随他行至廳外,須發皆白的徐渙已候在階前,擡手示意伺候的人都退開。

崔述取下笠帽,立在階下,遙遙同他相拜:“清晨來訪,擾徐公清修,還望見諒。”

徐渙眼中似有水花閃爍,微微仰頭止住情緒,疾步下階,将他周身端量一遍,方顫聲說:“原是金蟬脫殼。我就說,除非有人暗中作祟,否則崔家三郎怎會命喪流放途中?”

“社稷罪臣,便是當真死了,也不值得徐公泣淚。”

“你披枷戴鎖出京之日,我尚去送你一程,而今會聽你這些胡謅?”徐渙扣住他左腕,片刻過後又松開,再擡眼時,情緒已完全斂藏,用素日穩重的聲音說,“你既使計隐匿身份,今日又來尋我,想來有事要我幫忙,且說來聽聽。”

“想請您接孫太醫出宮救個急。”

徐渙蓦然擡眼:“孫太醫?你受了重傷?”

崔述搖頭:“我身邊……”遲疑了下,似是不知該如何解釋,遂徑直道,“有一姑娘性命垂危,市井郎中無力回天,寄望孫聖手閻王跟前留人一命。”

“姑娘?”徐渙似是懷疑自個兒聽岔了,疑惑地睃着他,但終究沒往下問,隻說,“既如此,為何不去尋你父親?孫太醫雖難請動,但和你父親早年間還算有幾分交情。”

崔述默然片刻,舉袖再拜:“回京之後,尚未見過故人,今來叨擾徐公,實屬冒昧。”

“你既不回家也不訪師,反求到我門下,我若不應,豈非傷了你的面子?”徐渙樂出聲來,“你小子,吃定我了這是。”

“這忙我幫了,你将住處告知于我,我來安排,你勿露面。孫太醫雖懸壺濟世,但畢竟在禦前行走。”

崔述應下,正要告辭,又聽徐渙叮囑道:“往後多留心。就這點兒事,值得你暴露行蹤?你而今還是朝廷重犯,怎是如此不知輕重之人?”

“但凡在朝官跟前露了行迹,我自己出面與派人前來并無區别。徐公威望在此,若派小卒代為傳達,是為不尊。”崔述拜謝,“負人之托,心中有愧,當走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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